其它的錢,盡數入了自己口袋。
此刻,那些沾著羅燉血淚的罪狀就攤在皇帝面前。
他看了又看,面色憋得通紅,脖間青筋橫起。
“為何?”他問顧崢,“為何羅燉會如此懼怕老三?朕記得,他從前是清如水的明官,深受百姓愛戴,怎......怎會如此?”
皇帝覺得胸口憋悶,沉出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皇上可容微臣說句不中聽的話?”
見皇帝頷首,顧崢才敢答道:“皇上年事已高,三皇子位居太子高位多年,無論做出多么荒誕無稽的事,您都一再包容他。滿朝皆議論,他為下一任昭帝已是既定事實。皇權至高無上,他們不敢忤逆太子,就如同微臣不敢忤逆您一樣......”
“放肆!”皇帝抬首,掀翻了手邊的紫云紗香爐。
香灰灑了滿桌,些許火星燙到了他的手。
康輝連忙用浮塵撣去皇帝手上黑灰,焦心替皇帝吹拂,又一個勁喚著傳太醫。
皇帝大手一揮攔下他,神色愈發灰敗道:“不必。”
殿內,皇帝、顧崢與首領太監康輝三人寂靜相對,氣氛膠凝。
良久,良久。
皇帝哀嘆一聲,用沙啞的聲音向顧崢說道:“其實朕知道,無論是老二還是老四,都要比老三合適稱帝。是朕欠了阿離(故皇后)的,所以想盡力彌補他。奈何他,渾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朕已經對不住阿離,索性就對不住了吧。可天下萬民,朕卻無法不給他們一個交代!”
顧崢不知該如何接皇帝的話,可他心里是歡喜的。
跟隨皇帝多年,他知道皇帝是怎樣的人。
事事以民為先,從未因私事荒廢過一日朝政。
若非因故皇后的死多年來情殤耿耿于懷,也不會老來埋下寵溺太子這么一個污名。
好在,如今他自己看清了事實,想通透了。
皇帝問顧崢,二皇子與四皇子誰有可堪當大任的賢能。
這樣關乎國本的事顧崢不敢妄下論斷,只道:“皇上心中早已有屬意之人,不是嗎?”
皇帝苦笑,旋即吩咐康輝,道:“擬旨,廢太子,另立二皇子為儲君。”緩一緩,似覺得不妥,又搖頭,“后日傳旨,廢太子,儲君位暫置。朕不想讓老二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想在明日......”
他目光深邃且渾濁,悠悠忘了西面的配殿一眼。
那是從前故皇后于朝陽宮陪伴皇帝批閱奏折時休憩的地方。
自打她死后,皇帝就封了西配殿的門,不許人再進去。
“明日,是阿離的生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