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為粗算了算,“七八十萬兩黃金總有了,算來有一半的身家,剩下的金銀都四散存在了各地商行。”他壓低聲音,“西絕和南國也有。”
晚青眼底星芒一閃,連忙道:“讓阿福取了錢銀后,召集人挨家挨戶派去。昭都常駐百姓不過三十余萬戶,每家算來二兩金子總派得了。二兩金子是他們至少二十個月的口糧錢,這筆錢當做咱們顧家因皇上崩逝而派出的喪銀,是替皇上積攢身后恩德的福事。”
顧景為瞪大眸子看著晚青,只當她是瘋了,“一半的身家拱手送給這么些人?那可是哥拿命換來的,這......”
不單是他,一直沉默的顧舒然也極力反對晚青的提議,“青兒妹莫要胡鬧。皇上崩逝是天下大喪,這時候挨家挨戶派銀子,可不要旁人覺得咱們顧家是在慶祝什么喜樂事?宮中大辦喪事聞聽此舉,只怕......”
“現在還管得了宮里那些人怎么想?你這銀子派不派,穆修齊成了皇帝第一個放不過的都是咱們顧家。他才登基,最害怕什么?”晚青目光灼灼看著二人,繼續道:“最怕的便是失了民心。說句難聽話,皇上死了,昭都為首都,全城百姓都在哭,他們哭得是什么?是哭皇上死了嗎?他們中又有幾個是和皇上見過面的?”
“他們哭,是大昭的律法讓他們哭。皇帝死了,總有新的皇帝會登基,天下不會亂。哭完了,也就完了,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生活。”
“此時咱們顧家站出來,以先帝的名義分發這些錢銀出去給全城百姓,拿人的嘴短,誰人不會說顧家一句好?到那時,他穆修齊要動顧家,就不僅僅是動父親、動兄長這么簡單。他動的,乃為全城百姓的利益。有一必有二,百姓得了好,偷笑咱們顧家傻,肯定還盼著這傻不是獨一份,還能有下一次。”
“二兩金子對咱們不算什么,可對他們來說,卻是天降橫財。誰會嫌錢腥?銀子打發出去,我保管即便穆修齊登基稱帝,往后顧家在昭都照樣能橫著走,且還能得全城百姓的庇護。散財保命,是為為今上策。”
晚青的這番長篇大論聽懵了顧景為與顧舒然,說實話,他們古人的思想并沒有完全聽懂晚青這‘曲線救國’的妙處所在,但就是莫名的覺得,嗯,很厲害!
“既然青兒你把握十足,哥聽著也有幾分可行,便試試。”顧景為撣著寢衣邊角,頗為闊氣道:“錢嘛,沒了再掙就是。花出去手了的才是錢,花不出去,那銀票用來擦腚都嫌皮肉疼。”
顧舒然本還想攔,話到嘴邊,見他兄妹二人勾肩搭背樂呵一團,便識趣閉嘴。
她算什么呢?
人家才是親兄妹,說是顧家的錢,卻也都是顧景為的錢,他們愿意怎么花,自己憑什么置喙?
依了晚青的提議,顧景為很快去辦這事。
而顧舒然則忙著去老太君房中替她更衣洗漱。
閑下來的晚青目光瞥了一眼穆弈秋居房方向,臉上的笑意隱匿。
這傻子,往后要如何面對滿是荊棘的前路?
皇帝甚至還沒有為他在宮外立府邸,穆修齊登基后,肯定不會讓他繼續留在顧家。
他回了宮,過得是刀尖魚肉的生活,何人端上一碗毒湯給他,他怕都能喝個底兒掉。
晚青整理了一番情緒,盡力讓自己神情看起來自然些,朝穆弈秋居房行去。
她并不知道,于她凝視深淵之時,深淵也在凝視著她。
此時的穆弈秋透過菱窗縫隙細細打量著晚青精致無暇的面龐,有些慌了。
她究竟是何人?
不單能制衡住難纏的穆修齊和心機頗深的穆婉逸,甚至連皇帝的死期都能一語成讖?
這是第一次,穆弈秋對這個女人感到了一絲畏懼。
(PS:有句話我要說到文末。肯定有人會問我,七八十萬兩黃金分給三十萬戶人,那得分多久,得取多久。我也知道人工成本很大,但這是小說,你別杠我,你要是杠我,那就是我用巴啦啦能量幫了哥哥,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