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會兒神,忽而覺得自己胸前落了重量。
穆弈秋在學她的動作,把手也同樣放在了她的......
晚青尖叫一聲,一把推開穆弈秋向后退了兩步,“你要臉嗎?”
“晚晚又兇我......”穆弈秋癟嘴,十足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可憐,“晚晚把手搭在我身上就可以,我搭在晚晚身上就不成嗎......”
劇情本來還能朝更尬的方向發展下去,卻被門外忽然傳來的顧崢肅穆之聲打斷,“晚青,五皇子可更衣畢?”
晚青應了一聲,催促著穆弈秋快些出門。
穆弈秋問她一大早是要催自己去哪兒,她只答去見你父皇,多余的話沒說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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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聲連連叩擊不絕于耳,哀聲四起,天拂曉,黑云密實壓下來,猙獰盤旋在皇城之頂,叫人窒悶而敬畏。
穆弈秋于眾人間叩首,起身,再叩首。
耳邊只聞哭聲,他跪在四哥穆佩勛身后次位,面無表情。
淑貴妃一直都對皇帝殘殺自己情郎一事耿耿于懷,以至于自穆弈秋懂事開始裝傻以來,她就時常向他灌輸皇帝是他的殺父仇人,是這世上最心狠手辣的惡人。
可奇怪的是,當皇帝真正死了,遺軀躺在穆弈秋面前那座冰冷的龍紋棺槨內時,穆弈秋心中并無半分釋然和喜樂。
反倒有幾分痛楚。
這個被他叫了二十年的父皇的男人,除卻殺死了他的生身父親以外,好似從未對自己做過半分惡事。
相反,他待自己,算得上寵愛至極。
有些想哭,最終忍住。
一切的好只是表象,若皇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他早就同生身父親一樣,被皇帝處以凌遲酷刑。
穆弈秋如是想。
在瞻送皇帝遺體的過程中,佘太君失態痛哭。最終被安置到了偏殿歇著緩和情緒。
顧崢與賀氏跪在殿外,當為文武百官之首的位置上。
跪了兩個時辰,繁瑣的喪典流程走完大半,是該朝臣退去,皇嗣祭拜的時候。
穆修齊負手而立朝陽宮廊道下,竭力要裝出悲傷模樣,可眉尾不安分的跳動,將他內心的狂喜暴露無遺。
他俯瞰群臣,沉聲道:“諸位愛卿今日辛苦,父皇賓天,舉國同喪,后事打點我會親自操持,你等安心。”
他以半個皇帝的口吻說完這些話,群臣向他叩拜后此起彼伏起了身。
顧崢攙扶起久跪膝蓋有些發酸的賀氏同準備離去之際,穆修齊卻將他喚住,“顧大人留步。您是大昭的肱股之臣,父皇生前最倚重之人便是您,您與他,亦君臣亦良友,且老太君還是父皇的義母,算得半個親人。朝臣散去,外禮畢。而內禮才方開始。顧家與我穆家情意深重,您自當多跪一會兒,以表對父皇追悼哀思,也不枉他信任了您一生。”
他是在尋顧崢的事。
但他所說的理由,卻不給顧崢留拒絕的余地。
他此刻一旦執意離去,便是對先帝的不敬。
無奈之下,只得牽著賀氏的手,再度雙雙跪地。
內禮于朝陽宮內殿舉行,顧崢和賀氏跪在風雪里,凍得嘴唇發紫。
顧崢將賀氏攬在懷中,用他的墨黑喪衣裹住賀氏替她御寒,“忍一忍,很快過去。”
賀氏滿面隱憂,用極低的聲音嘆道:“這樣的事,恐怕今日才只是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