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然眼眶紅澀,泫然欲泣。她牽起晚青的手,抿唇搖頭,“我原以為此生都沒有能再見到你的時候了......卻又為何要入宮來?”
晚青與顧舒然并肩而坐,言簡意賅向她講明了自己再度入宮的過程。
顧舒然聽罷嘆道:“你若屬意他,哪里在乎他是不是癡傻?總歸是好事。”
“二姐呢?”晚青看著顧舒然隆起更高一些的小腹,“一切都好?”
顧舒然苦笑,懶抬眼皮看著冷清的四下,“罷了。她總不至于叫我日子過不下去。”
“二姐你別怕,如今我回來了,我定不會讓她傷著你。”
“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為今,我只盼著我這一胎可以誕育男兒。若是個女孩,只怕她不會這么輕易放過我們母女倆......”
晚青沉聲道:“我和爹爹商議過,會暗地里幫扶秋秋獨攬皇權。只要逼走了穆婉逸,姐姐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對于晚青方才說的話,顧舒然最好奇的還是她對于穆弈秋的稱呼。
“秋秋?”顧舒然猝然發笑,“是何時有這樣親昵的稱呼的?”
何時?
晚青也不知道是何時。
方才想到了,便叫了。直到顧舒然問出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好似是第一次這樣稱呼穆弈秋。
晚青被顧舒然盯得臉有些發紅,她別過臉去,語氣強硬卻難掩嬌羞道:“不過是順嘴那么一叫罷了,沒有旁的意思。”
顧舒然含笑看她,心底有說不出的羨慕。
她也想擁有這樣的人生吶。
她也想遇見一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哪怕他并不優秀,哪怕往后的日子會過得清貧困苦,可那又如何?
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就是時時刻刻有人牽絆嗎?
想到這些,不知怎地,顧舒然腦海中閃過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穆佩勛。
這個于她而言不過聽過幾次的名字,不知何時刻在了她的心底。
她只要想起那日初相遇的場景,想起穆佩勛對著她露出略顯狷狂的笑,她就莫名的羞澀。
她紅著臉,晚青問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含笑搖頭。
笑里有幾分苦澀。
又在幻想什么呢?
她這個人,她這一生,終究是過不了自己如愿的日子了。
因著晚青是偷偷跑來看望顧舒然,未免侍衛反應過來驚動了穆婉逸,以至于穆婉逸對顧舒然的看管更加嚴,晚青只得匆匆離去。
她讓顧舒然放心,說她只要一得機會就會來看望她,定會保她與腹中胎兒周全。
顧舒然信她,她一直都是這樣相信著自己的妹妹。
晚青走后不久,屋外幽幽傳來似有若無的簫聲。
顧舒然側耳傾聽,吹奏的是她方才吟唱的那曲調。
她不知是何人在這濃稠夜色中有這樣的雅興,那曲調仿佛有安撫人心的功效,令顧舒然悲傷的心緒撫平了些許。
顧舒然對著緊合菱窗的縫隙望出去,望著皎白的皓月,隨著那蕭聲輕輕淺淺地繼續哼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