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逸被關押進了天牢。
一切來得都是這樣突然,以至于她沒有絲毫的防備,一向善于籌謀的她,甚至連應對這種突發情況的對策都沒有想到。
她想到過自己會被人跳出來壓制反對,想到過無數次別人會用到的策略,甚至想到過那些反對她的人試圖扳倒她的人具體會是那些人。
她唯獨,漏掉了穆弈秋。
他的偽裝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的令人不敢相信。
怎么會有人為了一件事籌謀數十年?他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傻的?還是說他從來都沒有傻過,一切都是他營造出來的假象?
關押穆婉逸的天牢是一間環境并不算糟糕的暗室。
與旁的暗室陰冷潮濕,蟲鼠變得相比,她這里算得上干凈。
暗室無窗,點了一盞蠟燭取亮。
穆婉逸蜷縮在暗室的一角,她的心底沒有對于死亡的懼怕,死亡對她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這么些年,她恨了這么些年,爭了這么些年,到頭來她得到了什么?或者說,她從頭到尾,有得到過任何東西嗎?
她翹首期盼,滿心歡喜以待的東西早已毀于一旦,活著的每一天都是陷入過去思緒中的無助掙扎與困苦。
她早就想追隨西絕王而去,在他死在她懷里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后來活著的每一天,她都是帶著抗在肩膀上的擔子死撐下去。
她要替西絕王抗下照顧西絕的擔子,她要替西絕王去成全他的愿景。
她背負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的遺愿走了這么久,實在很累。
如果不能主動的選擇死亡,被動的經歷這件事,于她而言就是解脫。
在這四下寂靜看不見絲毫來自于外界光線的地方,時間過得不快不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角落里蜷縮了多久。
許久之后,她聽見了外頭的動靜。
是一個沉穩的腳步聲,逐漸朝著這間暗室逼近。
門開了,入內之人,是一襲明黃龍袍加身的穆弈秋。
他臉上的從容、自信毫不掩飾地裝飾著他好看的容貌。
穆婉逸從未見過穆弈秋露出過這種表情,在她眼里,自己這個弟弟,一直都是癡癡傻傻,眸中無光的。
原來一個人的眼睛,也會騙人。
“什么時候?”穆婉逸開口問他,“到了今日,勝敗一舉分明。你該能告訴我,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在裝瘋賣傻?”
“或許朕從未裝瘋賣傻過,朕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回頭望一望,每一步棋都下的恰到好處,落到了它該落的點上。”
穆弈秋坐在暗室正中的木桌旁,手指輕輕叩擊在實木桌面上,“怎樣?成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