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死后,我沒一日的日子都和淪為階下囚沒有區別。我活著,就是在受刑。”
“為了一個男人,你當真至于如此?朕自幼與你共同成長,在朕眼中,你一直都是一個很理智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樣的男人能讓你為他付出至此?朕很好奇。”
“你有什么可好奇的?遇見一個真正愛的人,世上所有人都是如此。你不懂,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一個足以讓你為她放棄一切之人。”
穆弈秋腦海中閃過晚青的臉,心底不知名的地方莫名抽搐了一下。
“這世上不止有情愛,還有更多更值得朕去花費心思、花費精力的事情。”
“可那些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比如今日之前的我,看似什么都得到了,看似成了生活的贏家。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一早就輸了,輸得一敗涂地。所有的東西,只要你努力都能得到。難得的,唯有人心。”
穆婉逸說著,略帶幾分嘲諷的意味笑了笑,“與你說這些做什么。反正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你是一個比我還有心機的人,我一路走過來,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累。我的心機是時候終止了,而你受苦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那就拭目以待。”穆弈秋語氣平淡說了這一句,很快又改口,“抱歉。你沒有那個機會,拭目以待了。”
“你來尋我,僅僅是為了在我面前炫耀你勝利的喜悅?大可不必,因為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從我這兒得到了什么。”
“朕沒有要跟你炫耀的意思。朕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穆婉逸別過臉去不理會穆弈秋,穆弈秋兀自道:“究竟為什么,你要給淑貴妃下毒?”
穆婉逸靜默須臾,笑得令人戰栗。
“你笑什么?”
“笑你傻。”穆婉逸平視著穆弈秋,抿了抿唇,“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淑貴妃是被我下毒謀害的?嘖嘖......”她搖了搖頭,嘆聲道:“一直以來,我也以為是我。可前幾日,我聽聞了一事,才知道淑貴妃的死與我無關。”
“何事?”
“你很想知道嗎?”
“你有什么要求?你想活命?”
穆弈秋搖頭,“我的要求很簡單。長君的尸骨毀于一場山火,我知道,那場山火和修齊沒有關系,是你放的。明日我難逃一死,我死后,只愿也同樣能被火焰化成一抔灰。在風中楊了去,飄飄蕩蕩的,在這紛亂的塵世間,說不定還能有和長君再相遇的一日。”
穆婉逸對西絕王情深幾許,令穆弈秋動容。
他點頭,“朕應下你。”
穆婉逸心滿意足地笑著,緩緩道:“殺死淑貴妃的,是顧崢。”
穆弈秋瞳孔地震,半分也不肯相信穆婉逸的話,“你胡說什么?怎會是他?”
“或許我換個說法吧。殺死淑貴妃的,其實是父皇自己。當日,我是下毒要毒害淑貴妃,但是她為何會致死,原因卻不全然在我用的毒物上頭。她真正的死因,是因為服用了鶴頂紅。而那鶴頂紅,是父皇讓她服用下的。”
穆弈秋蹙眉,怒容漸漸顯露,“你有何證據?”
“證據就是......”穆婉逸抬眸,媚眼如絲看向穆弈秋,“你是個野種,你是淑貴妃與那戲子茍合生下的孩子,你身上流淌的,根本就不是穆家的皇室血脈。”
穆弈秋震驚不已,默了須臾,才道:“何人與你胡謅?”
“無人。是顧崢呈給父皇的一道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