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顧舒然提及,穆弈秋便關切一句,“怎樣了?如今還是沒有知覺嗎?宮中的太醫瞧過怎么說?朕記得甘霖院里有許多名醫,前幾日還在同你父親商量,尋來了替你會診一番,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顧舒然淺笑搖頭,“原也不必如此麻煩。人生在世,得失參半,哪里有真正的得到和真正的失去呢?不過都是相佐相伴而生罷了。”
她落下一子,待穆弈秋落罷,便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黑白子之間的博弈,高手只需要幾招就能看出對方的實力。
不得不說,顧舒然的棋藝在女子之中算是佼佼者,連穆弈秋應對起她來,都得拿出十分的精力。
棋局過半,愈發焦灼,誰也討不到半分便宜。
可突然,顧舒然出現了明顯的失誤,導致自己的黑子被穆弈秋吃了大半。
穆弈秋看出了她這是在放水,于是將手懸停在棋盤上,“你這是在讓朕?朕與女子下棋,哪里有被女子禮讓的道理?”
“這一局,和局而終,到底是無趣。不若臣女讓皇上一子,皇上賣給臣女一個面子,如何?”
穆弈秋饒有興致地看著顧舒然,這才明白原來她今日舉止反常,是有求于自己。
“你是晚晚的姐姐,有何事,但說無妨。”
“那臣女便開門見山。”顧舒然將黑子收回棋簍中,徐徐道:“臣女想求皇上賜婚臣女。”
穆弈秋才算明白過來為什么。
顧舒然是從皇宮里出去的,又是穆修齊的寵妃,還是唯一一個險些誕育穆修齊子嗣的人。
若是她再嫁,肯定會引起民間非議。也只有皇帝賜婚,她的日子才能勉強好過些。
這本不算是什么過分的要求,于是穆弈秋便問,“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這人皇上識得。”顧舒然緊盯著穆弈秋的雙眸,朱唇親啟,“是皇上的四皇兄,穆佩勛。”
穆弈秋瞳孔發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舒然沒急著等他回復,而是詳細向穆弈秋交代了自己與穆佩勛是如何相知相許相戀,又是如何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得光的日子。
穆弈秋不敢隨便應下她。
一來,這事太過荒誕。他二人要只是背地里偷偷相好無人知曉也便罷了。如今是要皇帝賜婚,這事兒相當于什么?
相當于他要將自己的三嫂許配給自己的四哥,世上哪里有這樣的事?
此舉一旦行了,定會被許多人詬病他如此做是對穆修齊的不敬,少不了要議論他是非。
他剛剛坐穩皇帝的位置,拿穩了皇權,此時此刻,民心所向是他最需要的。
考量再三,他終究還是搖頭嘆道:“旁事、旁人皆可,但四哥不成。”
“皇上誤會了。”顧舒然揚聲道:“今日,臣女是為皇上要這個恩典圣旨,而并非是要征求皇上的同意。”
穆弈秋凝眉打量她,并未說話。
顧舒然繼續道:“臣女要的這個恩典,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換回來的。”她用左手抬起自己的右臂,淡然笑道:“昔日若非臣女舍身救義,想必皇上再能籌謀,也不會有今日的風光。皇上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