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佩勛平禮起身,再度離去之際深深忘了顧舒然一眼,滿腔的怒意化作低沉嘶啞的聲音,沖她低吼道:“若我先遇見的是芷蘭,便根本不會有迎娶兩家的意思。我只會娶她,讓她做我的正妻,我與她一生一世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我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一時沖動對你許下了諾。可我終究也不算負了你。是你,負了你自己。”
這一番話,殺人誅心。
顧舒然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只有恨了。
可她卻忽略了恨的根本。
曾經相愛過的人,如果沒有了愛,又何來恨呢?
比如顧舒然恨著穆佩勛,可此時此刻的穆佩勛,卻連顧舒然恨都不想恨。
因為他再也不想和這個女人有任何關系了。
可是當日的承諾不都是從這個男人嘴里說出來的嗎?
如果不是他,她顧舒然何至于此?
她沖穆佩勛決絕離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她罵出了最不堪入耳的臟話,說出了最惡毒的詛咒,最后的最后,她只是趴在地上無助的哭。
那樣絕望的哭聲晚青從未聽見過。
她一邊哭,一邊用已經幾乎發不出來聲音的嗓子叫喊道:“你回來......求求你.......回來。”
由著她哭了半晌,晚青才道:“何苦呢?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落了一身的傷。”
“可他說過,他只愛我一個人的......他為什么要騙我?若他一早告訴我,我何至于此?”
“是你一門心思要嫁給他,是你不顧所有人的勸阻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為了這件事去威脅皇上。”晚青頗有幾分恨其不爭的意味在,“無論如何,你就是再對你的生活不滿意,家人又何錯之有?父親何錯之有?母親何錯之有?祖母何錯之有?二娘、兄長,顧榮,又如何了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顧舒然擦干眼淚,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神情恣肆看著晚青,“不做什么,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你們虛情假意對我的好,受夠了所有的一切。我告訴你,我不后悔!”
晚青搖頭,失望透頂。
她命人將顧舒然帶回顧府去,再慢慢跟她算總賬。
回到顧府,全家男女老少全部齊聚在正殿里,等著對顧舒然的‘審訊’。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在這些所謂的家人面前服軟,倒不如將所有的事情都一次交代清楚。
她說了顧瀟盼的死。
說了自己母親小玉氏的死。
說了自己是如何利用晚青嫁入王府,又是如何利用晚青打壓周芷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