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洛是在月底的時候嫁給白長卿的。
是從鳳鸞宮風風光光嫁出去的,自大昭建朝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稀罕事。
而在她走后,距離晚秋的生辰就只剩下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穆弈秋已經很少去上早朝了。他將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陪伴晚青這件事上,幾乎是從早到晚,都粘著晚青。
這一日,兩人早早歇下,后半夜穆弈秋起身的時候,發覺晚青卻并沒有睡在自己身旁。
他發瘋似的起身去尋,而后,見到了偏殿微弱的燭光。
他躡手躡腳的趕去,扒在窗縫上看。
見晚青坐在晚秋的榻前,摸摸他的小手,親親他的小臉,臉上一直掛著笑。
孩子睡熟后,晚青便對著昏暗的燭光在縫繡著什么。
縫一會兒,覺得累了,又執筆開始寫著什么東西。
穆弈秋并沒有打擾她,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默默地守著她。
他多希望時間可以禁止在這一刻,所有的美好,就都能被自己握在手心里。
而天下卻沒有不散之宴席。
穆弈秋想起江流曾經與他說過,他要讓自己拱手相讓江山給他。
穆弈秋一直相比不明白江流是哪里來的這份自信。
直到,這一日他召見了江流,問清楚了他的意思。
江流與穆弈秋說了許多,最后給穆弈秋拋出了一個選擇題,“或許,有一天皇上您想清楚了,還會再來找草民。草民不會逼您,一切的一切,選擇權都在您手上。”
只是江流并不知道,這件事對于穆弈秋來說并沒有什么值得思量考慮的。
他深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于是當日,他便微笑著對江流說出了那個在他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江流在聽到這個答案后,看穆弈秋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凝視了他良久,忽而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跟你提及過的那名故人。”
穆弈秋,“你是說,慕容氏,玄玨?”
江流頷首,“你和他很像,但是又不像。無論如何,祝愿你所愿皆所得。”
他伸出手,穆弈秋舉止自然地與他擊掌。
二人相視一笑,這一刻,仿佛是相識了許久的老友一般。
到了晚秋生辰這一日,帝苑城格外的熱鬧。
或許可以說,是比穆弈秋的萬壽節還要熱鬧許多。
王公貴族幾乎都入了宮來慶賀晚秋的生辰,顧家滿門也不例外。
晚青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度見到自己的家人。
在宴會之上,穆弈秋宣旨,冊立晚秋為皇太子,群臣向只有一歲的晚秋跪拜,道太子金安。
而晚秋這小子,剛學會說話就是鬼精靈,也不知道是誰教他說的話,對著群臣就來了一句奶聲奶氣的平身,逗得大家哄笑一堂。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熱鬧的相聚也總有散場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