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哪怕再理智的邏輯和權衡,哪怕一切分析都很有道理,可是人死了。那就必須要有一個說法。
“糟。”邵玄立即站起來,焦急說:“這小子要闖禍。”
老參謀睜開眼睛,似乎已經重新思考了一些東西,說:“那你去勸一勸也好。”
“好。”邵玄出門了。
老參謀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那名軍官,突然喊他:“張翊啊。”
這一聲可不平常,名為張翊的軍官立即立正,同時眼神有些困惑,問:“參謀長?”
“我教你做參謀吧?”看著張翊激動得連連點頭的樣子,老參謀嘴角笑一下,說:“現在你去,把這幾件事悄悄傳出去……是悄悄傳,不是通報,明白嗎?”
老參謀要張翊傳播出去的事情里,包括韓青禹曾經參加尼泊爾第三固定探索地的試煉,發現各國戰友的遺體被隱藏的人收走,后來他被設計圍殺;包括不義之城的高額懸賞,殺手入境找他;包括這次1777被人通過拒絕者的頻段刻意誤導、設局,死傷戰友;也包括韓青禹本人在高原上的苦戰等等。
“然后你說巧不巧,阿方斯一家三代,今晚見他回來,就正好提申請要先走?”老參謀問。
“巧!巧得讓人不去猜想也難!”
張翊說完,想了想,壯起膽子又問說:
“可是,這些東西,為什么不讓青少校自己直接說呢?然后為什么我們也……只是悄悄傳?”
他知道這些事沒證據,但是既然已經決定了,沒證據也說……那為什么還要以這樣的方式?
老參謀看看他,開口:
“如果前提是那小子一定要闖禍。兩個場景,一個是他自己拎刀在人前,向人去解釋理由,說事情原委,卻拿不出任何證據。二是外面已經全都在傳,而他一身血染,兄弟死難,滿眼憋屈無法說。”
“你覺得這樣哪個效果更好?又哪個,對他后續更有利?”
“肯定第二個。”張翊完全不用思考,脫口而出。
這就是人心勢導啊。老參謀點一下頭,想說去吧,卻發現張翊眼神困惑,還在看他。
“還有什么疑問,你說。”
張翊猶豫了一下,“我想不通,既然參謀長知道青少校很大可能要闖禍,為什么您不直接約束他,反而……替他去鋪墊。”
“因為那將會是比他闖禍更大的禍。”
事情要是能壓下來,自然是壓住最好,讓韓青禹忍下去,對他自己和蔚藍都最有利。但是老參謀已經為此盡力嘗試過了,也把一切邏輯都擺開了……
對待人心人性這些事,不能太盡,不能強逆啊。老參謀的眼神里劃過一抹復雜的色彩,沉吟說:“而且這事既然發展到現在,他就還有另一個邏輯……算了,你先去吧,等回來再說。”
“是。”張翊應聲出去了。
老參謀往椅子上一靠,說:“替我聯系陳不餓。”
“是。”帳布后有人應答。
通話只持續了幾分鐘。
而后,二十幾不到三十分鐘,張翊跑回來了。
老參謀看見他,神情很是不解,說:“這么快?你不會只傳了咱們方面軍的人吧?”他的意思,老外那邊你也得傳的啊。
“不是。”張翊搖頭,解釋說:“是因為我剛才發現,那些事竟然已經有人在傳了,包括老外那邊在內,有人比我更早就已經開始悄悄傳播。所以我才先回來跟您匯報。”
已經有人在傳了?!在做這個人心鋪墊……比張翊更早。
老參謀皺眉思索一下,腦海里冒出來一顆骰子,滴溜溜在打轉。
他苦笑起來,笑起來。
張翊在旁看見參謀長笑了,松了一口氣,膽子跟著壯起來,小心問:“所以參謀長,你剛才說,這事現在還有另一個邏輯,是什么啊?”
“既然他不能忍,我們也不能壓……這樣其實也好,這樣其實挺賺的。”
如果后續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扯皮和角力,無盡的調查和聽審,先把仇報一筆,先讓胸口的郁氣吐出來,其實挺賺的。
而后,就看陳某人信誓旦旦拍胸脯的承諾,到底怎么給他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