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城越發覺得新來的知府腦子不正常,正常地方官上任都是先跟當地鄉紳打好關系,然后給上官送送禮,給下官燒上三把火立立規矩。黑心的搜刮一下民脂民膏,清廉點的審一審案,坐一坐堂,立一個青天大老爺的人設,然后做點政績,爭取早日升官。
但是這位顧知府卻是個奇葩,來了登州這半個月,除了第一天去知府衙門辦了交接手續以外,剩下的日子就開始滿登州府的蹦跶。
如果是去視察各地縣衙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個顧知府極其喜歡下鄉,哪里窮就往哪里鉆,蹦跶蹦跶的把沿海的小漁村幾乎去了個遍,甚至還跟漁民一起吃飯,簡直把天朝官員的臉都給丟盡了。
當然了,顧瑾也難得做了一件正常人該干的事,顧瑾把他的那個舅舅給安排在府衙工坊當了個胥吏,那個叫廉小五的侄子也安排做了捕快,就連那個舅媽紀氏也去了府衙的大廚房當了廚娘。
蘇半城聽到這件事后冷冷一笑,看起來這個新任知府對親人到是不錯,說不準這邊是他的軟肋,若想對付,只能從這里先入手了。
此時蘇半城已經收到京城快馬加急送來的消息了,蘇遠山在信中說明了皇上對于顧瑾的維護,污蔑彈劾這條路線顯然是走不通了,若想對付顧瑾,只能真的抓住顧瑾的軟肋,一擊即中,這才可以永除后患。
“...堂弟切不可操之過急,當徐徐圖之為上,勿要正面交鋒,切記切記!”
蘇遠山的信里是這樣囑咐的,蘇半城雖不甘心,但也知要避其鋒芒,于是蘇遠山便對顧瑾的舅舅一家上了心,顧瑾上任后整日在外,蘇遠山就讓人接近廉守德等人,打算找個機會再下手。
下手的機會很快就出現了,顧瑾好像終于厭倦了上山下鄉,總算是想起來她還有個府衙要管,于是在入職的半個月后,顧瑾發布了第一道命令,顧瑾要在第二天早晨召集府衙所有在職人員開一場會。
會議時間是卯正,地點是府衙大堂,并且交代,參會人員皆不得遲到,若有遲到晚到者,定當嚴辦。
“交代下去,今天晚上讓人拉著那廉家的父子倆喝酒,定要讓他們明天早晨起不來才行。”蘇半城摸著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冷笑著吩咐道。
大事做不了,那就先下一下這位顧知府的臉吧!不是說要嚴辦嗎?若不聽號令的是他的親娘舅,就不知這位顧知府能不能嚴辦了!
上位者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下面半事的人心也就散了,想到那位顧知府明天會面臨的難堪,蘇半城就覺得胸口堵的那口惡氣都散了不少。
廉守德和廉小武并沒有辜負蘇半城的期待,一頓花酒喝下去,倆人早晨的時候根本就起不來。
紀氏雖然生氣廉守德喝花酒逛窯子,但她早晨的時候也沒叫廉守德起來,在她看來整個衙門都是自己家的,知府大人那是親外甥,有什么規矩也是對著外人的,難道還能讓親娘舅受規矩約束了?
紀氏拿著胭脂往臉上抹,又拿了一對金丁香往耳朵上比劃。
這金丁香是刑房一個典吏家的娘子送來的,送東西的時候還說了好些巴結的話,說家里男人做典吏多年了,一直也沒往上升,希望紀氏能在知府大人面前說幾句好話,爭取能撈個經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