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開封府城,他讓胖頭陀,陸高軒和錢老本三人先快馬去安徽池州府,相約吳寶宇。如吳寶宇有意,也讓他來云貴。自己則帶著松二一家,沿途抵達湖北。
幾日之后,時節已漸入初冬。
陳柯帶著松二一家三口棄馬登舟,渡長江繼續南下。
康熙初年的中國,氣候依然嚴寒,哪怕長江江灘之上,都能夠看見水浪結成的浮冰。這是千百年來難見的奇觀,因為現在的中國依然處于小冰河時期。
“陳姑姑,你說日子能夠慢慢變暖和,五谷豐登,天下太平。那得等到什么時候啊?”
松二的兒子倒是一點都不認生,一路下來和陳柯很是親熱,問這問那。陳柯也發現這孩子聰明伶俐,也將正確和自然科學知識一點一滴的灌輸給他。
“得柱,現在是大清康熙十四年,也就是公歷一六七五年。姑姑夜觀天象,這個寒季還有五年之久。等到一六八零年,天下百姓的日子才能真正太平。”
得柱聽了,卻是搬著指頭數了數:“那得等到康熙十九年以后,那個時候我都老啦。”說完之后,望著滔滔的江水,眼神中滿是迫不及待。
松二卻是呵呵直笑:“你今年才六歲,過五年就老了?就你還關心天下大事,你姑姑是接我們過去享福的。”
陳柯卻是糾正了一下:“松二哥,我是接你們過去創業的。您這樣的手藝人,不該只開個小鋪子做衣做鞋而已,信不信得柱以后的事業比你做得大?”
松二毫不介意:“兒子比老子強,老子只會高興。”
陳柯見這純樸的一家子,心里也很是欣慰。說實在話,和松二他們在一起,陳柯就好像一直住在順河鄉老家,遠比和那些英雄豪杰扯皮要愉悅得多。
不多時,大船行至江心。從湖北荊州府渡江南下,便是洞庭湖,到達湖南境內。再往西行,即可抵達云貴。
而陳柯這個時候,卻感覺心尖上微微一麻。
回頭說道:“你們呆在船艙里不要動,似乎有客人過來了。”說完之后,陳柯出了艙門,站到了甲板之上。洞庭湖面寒風卷浪,日頭稀薄,云霧飄揚。
不過陳柯目力甚廣,放眼望去,只見一艘高大的官船逐漸靠近。船舷上,站著兩個陳柯非常熟悉的人,一個是馮錫范,另一個居然是鄭克爽。
再次看見鄭克爽,陳柯的表現卻是非常平靜,只是負手立在船頭。他現在當然沒有穿官服,并不招搖,卻是一身男裝。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見到鄭克爽的時候。
漸漸的,一大一小兩艘官逐漸駛近,相距已經不足一里。這個時候,鄭克爽也終于開了口:“陳姑娘,今天鄭某到此不為他求,只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交代。”
鄭克爽如今開口,內息充沛貫通,武功已經達到了內外兼通的層次。
陳柯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交代什么?”
眼見陳柯如此輕描淡寫,鄭克爽的情緒明顯起伏了許多。
他猛然喝道:“交代什么?陳姑娘,你耍得我好苦!你表面上與我親近,實際上卻和韋小寶,陳近南他們私通,擁立鄭克臧!若非如此,我鄭氏早就一統中原,何至于偏安一隅?今日相見,你居然還不知羞恥,毫無悔改之意,我真恨當初那一劍為什么沒能結果了你!”
“……”
陳柯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無語。他原本對鄭克爽還抱有幻想,結果這些年相處下來,陳柯悲哀的發現,鄭克爽和沐劍聲他們其實都是一類人。
因此陳柯,竟然說了一句讓鄭克爽吐血的話:“你現在結果我也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