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霽澤滿身鮮血從水柱里出來,丟給弦翊一把通體烏黑的劍。
“送你的,生日禮物。”
話落,整個人便消失了。
弦翊捧著劍,一寸寸地觸碰著冰冷的劍身,心中五味雜陳。
劍柄上,刻著小小的兩個字:燼夜。
霽澤重新出現在弦翊面前,已換了一套衣服。
弦翊擔心地問她:“大帝姬,你傷得可重?”
又去翻自己的空間袋,“我有很多療傷的丹藥,興許你用得上。”
霽澤愣了一下,笑著制止了弦翊的動作。
“那不是我的血,是妖獸的血。”
說著,還特意將袖子攏起來一截,給弦翊看了看她的手臂。
光華如玉,沒有半分傷痕。
弦翊再一次覺得,即便各族君主,也不一定能打得過霽澤。
他從未見過比她更強的人。
幾日后,弦翊帶著烏夜與燼夜,去了荊棘路。
再一次踏入這個曾令他九死一生的地方,他的心中除了略微的恐懼,還有生生不息的熱烈。
若是他能在荊棘路呆滿三百年,日后出去,便能離他所崇敬的人更近一些。
這三百年的時光,沒有弦翊想象中的難熬。
初時,他只能不斷四處逃命,后來,遇到兇獸也有一戰之力。
三百年期滿的這一天早上,弦翊早早地便等在荊棘路的入口處。可是他從天光微明到黑夜將息,也未能等到霽澤來接他。
弦翊想,大帝姬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擱了,才沒能來接他。
于是他便日復一日等在入口處。
不斷有兇獸來偷襲他,都被他斬于劍下。
每每弦翊精疲力竭倒在地上,總會想著,霽澤會同當年一樣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一劍破開黑暗。
可是他的幻想從未實現過。
一百年后,弦翊在荊棘路口見到了他的王叔,王叔勸他回去。
“聽聞大帝姬在無極深淵外守著魔君出關,想必無暇顧及你,隨我回去罷。”
弦翊不肯。
他想,等大帝姬從無極深淵出來,總會來接他的。
弦翊沒有再守在路口,而是進了荊棘路的中段。
三百年后,他從中段返回入口,霽澤還是沒來接他。
弦翊又去了荊棘路深處。
每隔一百年,他都會返回入口,看一看霽澤是否來接他。
直至七百年后,弦翊從前來勸說他的精靈族人口中得知,霽澤二十多年前便已從無極深淵返回。
可她沒來接他。
弦翊終于相信,霽澤早已忘了與他的約定。
在荊棘路呆了一千四百年后,弦翊終于踏了出去,見到了外界明媚的陽光。
也就是在那一年,兩千四百歲的弦翊登基為王。
他是精靈族史上最年輕的王,但無人敢不服從他。只因那一千四百年,他每日都在廝殺中度過,殺伐果決,毫不心慈手軟。
弦翊心中始終存著一點微茫的希望,期待有朝一日霽澤能來找他,給他一個解釋。
直到霽澤身隕的消息傳來,他心中那一點微茫的希望才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