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答應了。
他那把扇子鄭重的收起來,挪上竹席,頭枕在顧清歡膝蓋上,聞著她身上清香,這才安靜片刻,小憩一會兒。
奈何,出汗的粘濕很快又讓他心煩意亂起來。
他翻了個身,下巴放在顧清歡膝蓋上,晾著背上的潮濕,“不行了,這樣睡一點兒也不幸福。”
他決定了,等過了今兒,他們就曉宿夜行,再不頂著大焦陽著急趕路了。
他抬眉看了看顧清歡。
顧清歡依舊在看書,似乎炎熱對她毫無作用。
“你怎么辦到的?”陸白問。
顧清歡道:“當一個人全神貫注,察覺不到身子熱時,身子出再多汗也不覺熱了。”
陸白覺得有道理。
他坐直了身子,“那你找個咱倆一起全神貫注的事兒唄。”
陸白覺得他在車上熱,與百無聊賴不無關系。
這炎熱的天氣,妖怪都不出來襲擊過路的商人給他逗悶子了。
顧清歡早有準備。
她從車后面取出一個棋盤,取出黑白子,“下棋。”
“呃——”
陸白表示,他就會下個五子棋,下圍棋有點兒太為難他了。
“不會下也得學著下。”
顧清歡把棋子擺上。
“等出了晏城,去到江南,你若不懂這些,會被人恥笑和排擠的。”
對南朝士人而言,這些是必備的交際手段。
顧清歡早有主意讓陸白學了。
正好這次出來路途遙遠,路上無事,可以給陸白補上這一課。
她信手放上三枚黑子,一枚白子,又落下一枚黑子,“此為吃子。”、
她又變化一下,“此為打劫。”
陸白皺起眉頭,身上出汗更多了,這燒腦的東西,更讓人流汗好不。
好在顧清歡不打算讓陸白一下子就精通。
在教會陸白幾個打劫的變種和下法后,顧清歡又給陸白講了射覆,投壺等玩意兒。
這些玩意兒倒有趣。
陸白用酒壇子當壺,用筷子投,百發百中,蓋因他用了念力的緣故。
顧清歡微微一笑,把雙眼閉上,雙手捏一支筷子在手上一轉,一去。
“咚”的一聲,筷子落在酒壺中。
陸白表示這他也可以。
顧清歡搖了搖頭,“你要是用了念力,那就是修行者的玩法了。”
不止要把自己的簽子送進去,還得用簽子上的念力,設法把對方的簽子弄出來,這對修行之人在念力上的掌控是一種考驗。
“哦,敢情江南士人玩的這么花啊。”陸白感嘆。
“不止這些,琴棋書畫詩酒花茶,賭書潑茶,士人集會時,雅士們常玩這些,你若不能應對自如,就融不到他們的圈子里,到時候孤立無援,想辦事兒都難。”顧清歡說。
陸白不以為意。
他只要境界高就可以了。
顧清歡搖了搖頭,“不同于晏城這偏僻之地,在廟堂之上,凡有名望的官宦,他們身后都站著修行門派。”
官場上是少不了拉幫結派的。
但這世界又不同于陸白前世看到的官場,因為政治觀念而走到一起,繼而黨爭。
在南朝,黨爭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官員們為身后主子們謀取利益。
所以,南朝的廟堂更類似于代理人戰爭。
八大門派們不直接大打出手,而是在廟堂之上,用官員作代理人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晏城是偏僻之地,八大派在這里沒有利益,所以你至今面對的也就是一秋山莊和皇帝的人,等到了江南,那才是各種勢力交織縱橫,讓人頭疼呢。”
到時候,合縱連橫等手段都要用上,所以陸白沒點兒交際手段,根本不行。
陸白憂愁了,“行吧,那我就繼續跟著師父學。”
顧清歡翻個白眼,她記起了當初她幫陸白同顧眉相親那一樁子事兒,最后改為了她和忘兒,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算了,不想這些了、
這是一筆糊涂賬,越算越頭疼。
縱然她主張心靜自然涼,但現在很難靜下來,以至于身上也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