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小矮個兒從街頭跑過來,把斗笠人撞到后也不顧,三兩步跳進醫館。
“哎喲!我的親娘咧!誰呀不看路!”斗笠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氣急敗壞的怒罵。
這聲音王開聽出來了,是鎮上的捕頭邢捕頭。
“郎中,郎中快來呀,快救救我七舅姥爺,他撞邪了,他,他要吃了我。”小矮個兒躲在王開身后,哆哆嗦嗦的,壓根顧不上理會地上的邢捕頭。
“你七舅姥爺?”
王開剛要理順這關系,一個狀若瘋狗的老頭在把剛爬起來的邢捕頭帶倒以后,一步跳過臺階和門檻向王開身后的小矮個兒撲過來。
這老頭身手敏捷,翻著眼白,齜著牙,嗓子里含著“吼吼”的濁音,一聽就不好惹。
“砰!”
王開在他撲過來時,瞅了瞅手里的木棒,順手敲在他頭上。
“呃——”
老頭惡狠狠的表情凝滯,不甘心的暈了過去。
“七,七舅姥爺?”
小矮個兒小心翼翼的探出頭,見老頭沒動靜以后,“你把我七舅姥爺怎么了!你,你要把我七舅姥爺打死打傷了,你,你——可得賠錢啊。”
“讓他安靜一會兒。”王開蹲下身子,翻了翻老頭的身子,他面部肌肉皺在了一起,手擰幾圈后沒有恢復過來。再看舌苔,扭成麻花了。
他一面切脈,一面問小矮個兒,“撞什么邪了?”
小矮個兒沒理他,看了看四周,“陸郎中呢?”
他信得過陸郎中,陸郎中治這邪門的病最拿手了。
陸郎中是王開的師父。
“他去世了。”
“那——”
“你就讓他看吧,他是陸郎中的得意弟子,對這邪門的病一樣拿手。”邢捕頭扶腰站在門口。
“你,你沒事兒吧。”小矮個兒怯怯的問。
他現在看見邢捕頭斗笠下的緇衣。
邢捕頭笑的很瘆人,“我,我很好,我沒事。”
他這么說,小矮個兒更怕了,他躲了躲,“我七舅姥爺好串門聊天。”
昨兒夜里,七舅姥爺在街坊家抹黑聊到了大半夜,等回家的時候,街上早沒人了。
當時天上有月,白蒙蒙的,像長了毛。
七舅姥爺回家的時候要經過一個井臺,他見有人在井臺上站著,背對著他。
他們村里有個老太婆,經常晚上出來偷菜,
七舅姥爺把井臺旁邊站著那個人誤以為是老太婆出來偷菜了,于是罵了她一句,讓她趕緊回去。
那人背對著七舅姥爺不說話。
七舅姥爺以為老太婆得手了,把偷的東西藏到她身子前面了,于是滿含一腔正義的走過去,拉著她后背,想看看她偷了啥。
那背影跟著轉,死活不讓他看前面。
“我今兒非得看看你偷了啥東西”,七舅姥爺急了,把他那個煙袋鍋一鍋子敲到那人影頭上了,當時煙袋鍋里的煙絲兒還冒著火星呢。
“吱吱!”
人影疼的怪叫一聲,眨眼就不見了。
這下可把七舅姥爺嚇壞了。
他家也不敢回了,連爬帶跑回到先前聊天的街坊家,待在那兒死活不走了。
街坊見他這么待著不是個事兒,就大晚上的把小矮個叫了過去,一起把七舅姥爺送回了家。
“今兒早上我七舅姥爺就昏迷不醒了。”小矮個知道他撞邪了,就想背他來鎮上瞧病,正走在路上,天下起了雨,七舅姥爺立馬醒了過來,還死活要把他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