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少年看著一直沒有睜眼的王離,繼續說道,“可是今天先生給我們兄弟布置的功課多了兩篇。”
“整個川陵縣誰不知道我們秦家人最講規矩,所以得加錢。”
“可是這樣我明天的零花錢就不夠給小寶姑娘買糖人了,不買糖人她可不會理我的。”
清瘦少年臉色一苦,掰了掰手指頭,表情很是苦惱,看著王離仍然在那里閉目養神,他轉了轉眼珠子,兩步越過自己的表哥,伸手自來熟一般的搭上了王離的肩膀,擠眉弄眼的說道,“離哥兒,你看今天這生意有的商量不?”
王離睜開眼,偏過頭,烏黑的眸子盯著清瘦少年,打量了他好幾遍,突然一笑,道:“可以,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想跟兩位商量一下,這半年來多虧了兩位公子愿意照顧我生意,只要兩位公子愿意幫我一個小忙,今年鄉試之前我都可以給兩位公子的功課參考給予優惠。”
清瘦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他松手退回到自己表哥身后,嘴巴緊閉,一副不愿再說話的樣子。
胖少年微微搖頭,他用小胖手掂了掂手里的銅板,發出一連串叮叮的響聲,神色頗不在意地說道:“不知道離哥兒遇到什么難處了?”
這個胖少年名叫秦宏,是川陵縣縣令的長子,跟在他旁邊的那個叫吳玉,是縣令大人的侄子,二人是表兄弟。
王離肯定他們這兩兄弟被送到這偏遠山村的草堂來讀書絕對另有文章,生意做了半年,他旁敲側擊了許多次,但這兄弟嘴巴像焊死了一樣,愣是沒有透露半點信息,只說家里覺得草堂里的吳先生比縣里的先生有本事,做過皇都的大官,而且是吳玉的族叔,大家是親戚,教導起來比較放心。
那個叫吳玉的少年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只是秦宏這個小胖子平時做人做事極具章法,頗有一種老成之態。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秦家人做事很講規矩。
“也不是什么難處。”
王離笑容依舊,他看著秦宏說道:“我想請秦公子在力所能及之下幫我打聽一下家父的消息。”
“你父親?”
秦宏目光微動,王離家里的事他聽說過。
王離父親失聯之后,他母親王氏還去鎮上報過官,不過鎮上的衙門在作出一系列分析后就委婉的讓王氏做好當寡婦的準備了。
他和表弟剛來武原村的時候就對王離產生了興趣,沒辦法不感興趣,因為王離這個從沒有進過草堂的家伙竟然在村里開辦了名為補習班的生意。
后面他就覺得王離厲害了。
秦宏從吳先生那里問到,這家伙十歲蒙學年齡的時候主動用幾塊豬肉得到了在兩個窮酸秀才身邊當伴讀學文識字的機會,一個月后就在村子里以有償輔導的名義開始給那些剛剛蒙學的幼童補課,而且教的竟然還不錯,到最后直接在草堂門口做生意了。
收費公道,童叟無欺。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秦宏聽說王離的第一個補習對象是村子一個想去外地一家道觀修行的老屠夫,最后那個屠夫竟然發信回家真的通過了道觀的解文考核。
再往后偶然一次機會下,他發現一向懶惰的表弟竟然可以按時遞交先生布置的功課了,被他質問之下,表弟支支吾吾的說他也找了王離給他補習。
一開始他也以為表弟會用功了,不過在他看到表弟拿著某張寫著“功課參考”的稿紙謄寫的時候才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當時秦宏第一反應是表弟被騙了,可是他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因為表弟每次上交的功課在先生那里都是過關了的。
他仔細看了那些“功課參考”,發現的確是正確答案,并且還和先生那種微言大義的講解不同,所有的解答都寫得十分通俗易懂。
秦宏問過吳先生對王離的看法,結果吳先生只說了一句隨他去。
于是他也加入了王離的補習班。
思量片刻之后,秦宏從手里勻出四個銅板裝進錦囊,當著王離的面把十六枚銅板放在了竹婁里,說道:“這的確是個小忙,有時間我跟父親提一下。”
王離微笑拱手,道:“那就多謝兩位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