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村口,胡大軍就遇到了鄉親。
謝貴平,牽著一頭水牛從坡上回來,正往村子里走。
瞧見有人拖著箱子遠遠走來,便停下來察看是誰?
胡大軍眼力好,尊重長輩,馬上喊道:“謝大伯,放牛回來呀。”
謝貴平聽到聲音,見人走近,仔細一瞧,不是胡大軍又是誰?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立刻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挑眉道:“這不是胡家大小子嗎?一個人回來的?”
“嗯,一個人回來的。”
有謝萬山的預防針,胡大軍哪還不知他們心中的小把戲,并沒有拆穿。
謝貴平道:“這次回來準備呆幾天啊?”
胡大軍拖著箱子,邊往前走邊回道:“不準備出去了。”
“哦。”
不準備出去了,看來這打擊不小。
謝貴平點了點頭。
胡大軍就怕他嘴里說出什么不好的話,平輩之間可以錘幾下,可對老年人動粗總是不好。
只求早點回家,隨口道:“謝大伯你后面慢慢來,我先回去了,這次回來得急,沒帶厚衣服,天還有點冷。”
“天是有點冷。”
謝貴平嘴上應著,心頭卻在想,只怕心上更冷。
窮心溝溝的農村人,娶媳婦越來越難了,這煮熟的鴨子都飛了,能不冷嗎?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胡大軍加快腳步,三步并著兩步走,直接竄回家中。
推門而入,嘰噶一聲,門卻沒開。
一把鐵鎖掛在上面。
家中沒人。
看來父母還在坡上的。
天確實冷了。
胡大軍從行禮箱中拿出兩件外套套在身上,見屋檐下有一長凳,順勢坐在上面。
“唉。”
總算是回來了。
胡大軍背靠墻板,望著寂靜的村莊。
有人說,農村人心上要插得住刀子才能站穩腳跟。
城市里,又何嘗不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
這個世界終究是遵循天道而運行,弱小就是原罪,適者才能生存。
改變,必須改變。
胡大軍閉上眼睛,不再看眼前的世界,開始用心盤算。
自己如何才能改變眼前的困境,讓謝家壩乃至整個宋村富裕起來。
門前是河,修了水庫,名叫宋村水庫。
房后是山,從落峽、茶山到老鷹巖,一山連著一山。
祖祖輩輩干的是種包谷、土豆、辣椒、水稻、采茶葉的營生。
豬,喂來過年殺,管一年的肉。
牛,喂來耕地,算家庭成員,和狗一樣。
雞鴨鵝都屬于副業,只能賺點零花錢……
簡單言之,做這些富不了,也死不了。
村民組里唯一富裕的,大概就是承包了宋村水庫的謝貴林家,逢年過節從水庫中打魚,可以賺上一筆。
謝貴林家也是謝家壩唯一的一家修了三層小洋樓的人,破費了十萬有余。
宋村水庫是上世紀政府主導修建的。
雨季儲水,旱季放水,以保證莊稼不會著干死,農民不著餓著。
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遍及全國。
謝貴林憑著先人一步的眼光,加上老丈人宋時運是宋村書記,把宋村水庫承包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