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友人會畫這么不倫不類的小象啊,分明是自己畫的。
還真是,就差點記不起來他的樣子了,他恰巧就想到要送一張小象過來。這個用漢家話說,叫什么,心有靈犀。
滿園春花盛放,旖旎春景登堂入室,浸在臨窗捧著臉笑的女孩子身上,明媚,輕軟,還有些甜。
…………
福寧宮的榴花和合歡開得火紅亮烈,早起定省的皇帝陪著太皇太后一起用過早膳,便扶著她并立在廊下看了一會兒風景。
太皇太后抬眼間,卻見皇帝望著自己頭頂的珠冠出神,她下意識地歪頭撫上珠冠,輕聲喊道:“皇帝?”
皇帝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祖母一哂,嘆了一聲道:
“皇祖母這冠子有些素儉了些。”
太皇太后不由嗤聲,“哀家是天子的祖母,是大宸最尊貴的女子,便是不用這些金啊玉啊的,也沒有人敢看輕半分。”
“皇帝別操心這些事。”
皇帝只得點點頭,他只是想起那田慶、張平手中的財寶,也都比祖母擁有的多,但當然此時不需要跟祖母說這些。
他挑了挑嘴角,或者說,祖母其實全都知道了,他更不必特意提起來。
這段時間一直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崔喜此時站在皇帝身后微低了下頭,他聽得懂皇帝說的意思,只要皇帝沒忘了就好。
只聽皇帝咿了一聲,“棠棣那丫頭呢?”他問道。
“朕今早過來也沒見她出來,是又送回家去了嗎?”
因問的是充作李宮令同鄉的棠棣,問及是否將她送回家了,所以還是李宮令躬身回答道:
“回皇上,棠棣還在福寧宮里住著呢,只是……婢子也不知這丫頭到哪里去了。”
太皇太后在一旁未說話,臉上笑意卻更深。
這是皇帝第一次主動問起棠棣呢,所以說,男人嘛,遇到美貌可人的女子,沒有不動心的。
階下一角的秋千架后轉過來一個紅色人影,抽抽搭搭仿佛是在哭,“民女棠棣見過太皇太后,見過皇上。”
皇帝凝眸看過去,見棠棣也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眼皮還隱隱泛紅。
“呵,你這丫頭!”皇帝笑著喝道。
太皇太后和李宮令對視一眼,便有李宮令回稟道:
“太皇太后該喝藥了,太醫吩咐的,按著時辰喝藥才最好。”
皇帝深知她們主仆倆的深意,自然也不去戳破,行過禮目送李宮令扶著太皇太后走回殿內。
皇帝疾步跳下臺階,站在棠棣面前笑盈盈看她,又俯下身仔細看她眼睛,不由笑出聲。
“怎么?這位小姐還哭鼻子呢?”
棠棣撇撇嘴,兩顆大大的淚珠又從眼眶里滑落下來,她揉揉鼻頭,拿出身后一本紫藍封皮的書冊遞給皇帝。
“實在忍不住就哭了。”
皇帝及身后的眾人無不掩嘴莞爾,這丫頭在皇帝面前越來越膽大了。
皇帝并沒有抬手去接,仍將兩手負在身后,反而將身子往前探,引頸去看書冊封面,待看清之后又仰天大笑,引得身后的宮人面面相覷,殿內太皇太后和李宮令主仆二人又對視一眼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