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將覆在睫毛上的幾絲亂發抿至一旁,大著膽子將嘴唇湊向她額頭輕輕一點,忙又收回來,如同做賊一般。又看了一瞬,手指撫向她唇畔的梨渦,自己也笑了。
于是坐在床畔盯著那熟睡之人看了又看,直到屋中一道清淺的月光打上床幔,隔著窗欞望見半個弦月已近中天,正掛在廊檐角的鴟吻之上。
他還不想走,吹滅了房內燃著的燈火,重又回到窗前,負手看月,心里甜甜的,被前所未有的喜悅充滿。
不知什么時候,熟睡的月里朵在他身后緩緩睜開眼,隔著半屋月色,和著廊下透進來的稀薄光影,孜孜地看著自己那窗前望月的心上人。
窗外竹葉在輕風拂過之時有沙沙細響,如同有細雨拍打樹葉,承曄也是在此時耳朵一動,整個人躍出窗外,融進濃濃晃動的竹影中。
房內的月里朵輕嘆,“他走了,但是也沒關系,之后他還會來。”
承曄無聲跳落在郡主府外的深巷,前方依稀可辨一個疾行的黑色身影。他雙手攥緊,雙足發力疾行,漸漸與那身影拉進了距離。
是個熟悉的影子,似乎有意等著被他發現,那影子時快時慢,在轉彎之時似乎還特地在原地盤桓片刻。
見此情形,承曄心中更加惱恨,幾個翻轉攔在那黑影身前。
“別玩了,你究竟想做什么?”承曄冷冷道。
“衛二爺好雅興啊!”
那人被他攔截停下身形卻不著急,反而語帶戲謔。
“英雄美人,花前月下,當真羨煞旁人呢。”
承曄并不氣惱,只是冷冷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沉默以待。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想殺了我?”
“我說過,你如果刻意干擾我所做的事,我一定會殺了你,云朔月姑娘。”承曄道。
今晚所做的事便是如此,她深夜來月里朵的居所,還發現他們的關系,對月里朵也好,對自己也好,都是一個威脅。
“所以,你最好說清楚想做什么”,承曄往前跨出幾步,立定在她身前更近的地方。
“做些有用的事,不然,今晚你就留命在這里吧。”
云朔月與他默默對峙片刻,又緩緩吐出一口氣。
“衛公子真是無情的人啊”,語聲嬌媚婉轉,帶了些薄嗔,“我還以為對我也能那么憐惜呢。”
她停頓片刻,見承曄確無答話的意思,知道再不說些什么,他真的會出手殺了自己。
“我今夜是特地來找你的”,云朔月換了下站姿,絞著手指說道:
“你不在霓裳閣,我立即想到了郡主府,才剛到就被你發現了。”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話?”承曄道。
“我知道你不會信”,云朔月嘆氣。
“其實我不止一次去過霓裳閣,當然不敢進門,只是遠遠看一眼,巳時前你房內的燈如果一直未亮,八成是不在的。”
她聳聳肩,輕笑一聲,“你身邊那個漂亮大叔,還有今天到回眸樓給祖公子送信的大叔,哪一個都能隨意要了我的命,我怎么敢擅闖霓裳閣,我還沒那么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