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是程緲的身上。
被困在這里的人是程緲,曲復只不過是因為和她挨得近才被澆到的。
再之后,程緲就發現,她身上的妖力在不斷的衰減,尤其是在下雨的時候,衰減的速度會成倍増長。
但通過吸收日月的精華,又可以讓失去的妖力得到輕微的回升。
如此增增減減了六百年,到拿著溯石的許絀被曲復一步步騙進這里的時候,程緲的妖力已經所剩無幾。
“小姐……”曲復抬著眼眸看著笑吟吟坐在花枝上的女孩子,想了想,還是把昨日就在心底盤旋的另外一個疑問問了出來,“昨天,是因為許小友在的緣故嗎?”
他問得并不直接,甚至頗有隱晦,但程緲還是立馬就知道了他在問什么。
想到昨天被少年穩穩護在胳膊下面,用不算寬大的袖子替她擋住了外面的風雨,程緲臉上的笑意漸收,眼神也變得莫名。
千言萬語最后全都化作了一句低不可聞的嗯。
“那——”
曲復張了張口,有心想要再多問些情況,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得用力抓緊了手中的笤帚。
程緲從花枝上落下來,綴滿了杏花的細細花枝只輕輕顫動了幾下便靜立不動,“好了曲叔,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不過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有很多問題沒想通,所以這件事,先暫時放到一邊吧,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了再說。”
眼前的麻煩?
曲復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他就知道程緲說的眼前的麻煩是什么了。
縣令帶著人馬從外面團團圍住了他們。
“開門吧。”
程緲端著茶杯坐在長凳上,許絀隔著長桌就坐在她的對面。
程緲沒有瞞他,把縣令等人為什么來這里的事情跟他說了。他原本以為,程緲會帶著曲復掉頭就走,畢竟這件事和他們沒多大關系,能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已經是看在過往稀薄的情分上,沒想到端著茶杯慢慢悠悠啜了半天茶的程緲,會忽然開口這樣說。
這是要——
許絀抬眼看向程緲。
程緲看到了他眼底的詢問,卻沒有要解釋的打算,只自己起身,跟著曲復一道去了門口。
穿著官服高坐馬背,被眾多兵將簇擁著的縣令正暗忖著該怎樣叫門的時候,門就自己開了,他看到了站在門后一身黑色裙衫裹身的女孩子。
“大人。”纖細得如同門邊垂柳嫩枝的女孩子緩步邁了出來,提裙遙遙對著縣令屈膝一禮,“您要找的人,如今就在這里面。”
捻著胡須的縣令聞言,不由得攥緊了那只抓著馬韁的手。
然而,充斥他內心的并不是激動興奮,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和恐懼。
這個女孩子,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仿佛風吹就倒的女孩子,竟然知道他們是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