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問,一邊還不住的打量縣令。
可憐縣令被他這樣目不轉睛的看得險些一張老臉掛不住。
坐正身子剛要交底,就聽得穆時遠斥責付懷瑾,他還不知道付懷瑾早在他之前就來求見縣令的事,只看現在付懷瑾陰陽怪氣似笑非笑的態度,便覺得不爽:“大人急火攻心剛醒,你又在這里瞎鬧什么?”
“我瞎鬧?”付懷瑾轉過頭去看著穆時遠,一根手指還反指著自己,“穆時遠,你說人之前,能不能先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抓著半截就跑,你可真是有本事。”
“那你說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什么?”
“來龍去脈當然是——”
“好了好了。”縣令出聲打斷要爭執起來的兩人,“現在在說正事呢。那些事,容后再說容后再說。”
……
翌日,天不過蒙蒙亮,曲復就起了身。
他是這么多年習慣了,每天睡到差不多這個時候就會醒,今天也不例外。打了井水簡單洗漱過后,他就拿著笤帚開始打掃庭院。
昨天傍晚忽然下來的那場雨,打落了庭院里不少開得正盛的花,又叫地上的泥土一裹,看起來可沒了往日半分好看,莫名還透著一股亂糟糟。
小姐醒來要是看到這樣亂糟糟的庭院,心里肯定會不舒坦,他得趁著小姐還沒醒,趕緊把這些都收拾干凈。
曲復抬腳往庭院更深處去,打算從最里面開始打掃,不成想,剛繞過三兩株杏樹,就瞥見了那穿著黑色裙衫,背對著他坐在花枝上的女孩子。
“小姐。”曲復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原本靜立不動的花枝像是被他驚擾了一般顫了顫,然后女孩子嬌妍的臉龐便撞進了他的眼底,“小姐,您怎么了?”
程緲垂眸看著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笤帚的曲復,忽地笑了:“沒怎么啊。曲叔,你這么早就起來打掃了啊。不是跟你說過嘛,不用這么麻煩,就這樣捏一個訣,然后放到嘴邊輕輕一吹,院子立馬就干凈啦!”
這話程緲的確說過,而且他們還一起實踐過。
效果很好。
但曲復并不常用。
他們每天睜眼看到的就是這座宅院,不管是程緲妖力裝飾過的好看的宅院,還是原本破敗不堪四面漏風的宅院,然后要一直看到沉沉睡去,第二天再重復,如此循環,仿若無休無止。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連覺都不睡,就這樣睜著眼睛呆呆看著,想著下一次眨眼的時候,興許頭頂的天就換了,他們就能從這里出去了。
但失望的次數太多了。
多到后來就不再抱有期望。
小姐開始想著法子折騰這座宅院,有時是變出兩棵高聳入云的樹,有時是一朵花兩朵云又或是一場飄雪,更甚至是讓院子里的燈時亮時滅,像天上的星子眨眼睛那樣,只為了讓這里看起來多些變化。
而他,也開始學著像人類那樣吃飯睡覺打掃屋子。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倒也不覺得日子漫長難熬了。
再后來的某一天,天上忽然電閃雷鳴,沒隔多久就下起了暴雨。原本在院子里各做各的他們,忙慌亂的鉆到屋子里去想要避雨,卻意外的發現,不管他們躲到哪里,外面的雨水總是能澆到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