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清繳欠銀的消息一經傳出,并未如意料的卷起好一番風雨。
除了膽小的略有忐忑,一個個都像沒事人一樣。
延平帝不解,為什么這些人都不怕呢?
找人一問,原來是“法不責眾”,滿朝文武就沒有沒借銀的。
既然如此,怕什么?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收繳欠銀也要從大頭起繳呀。
這可把延平帝給氣的不輕。
說來說去,最著急的竟然是他這個債主,能不氣嗎?
朝堂上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之所以讓手下稍微透個信,就是打算先看看朝堂上下的反應,再行定奪。
沒想到一眾官員,就沒幾個當回事的,這哪兒行。
看來只能正兒八經的下旨。
這朝中大小官員幾乎個個欠銀,差別只在多少,能收多少收多少吧。
不怪延平帝要清繳欠銀,從飛魚衛暗部傳來的消息,越是家中欠銀多的,日子越是過的奢靡。
有的人家中擺放的物件兒,穿的衣料,用的吃食,他一個當皇帝的都沒見過穿過嘗過,這心里能好受?
朕哪里配稱“富有天下”!
去年陜州大旱,徐州淮河兩岸洪水發作,戶部一年的稅收都不夠往里填的,國庫空虛,不叫窮能行?
與永泰帝不同,延平帝對面子看的一般,覺得只要得了實惠,臉面也不是那么重要。
別說,這一點和璉二頗為類似。
一聽朝廷追收欠銀是動真格的,滿朝文武都慌了。
有窮的叮當響,一直賃朝廷安居房的清流文官,大部分在翰林院當差的;
有數代人借了不知多少銀子填補家中虧空的,比如落魄的宗室,敗落的勛貴;
還有見借銀子從沒人還,便以為不用還,借了一大筆花天酒地,大肆揮霍的。
只有那些怕不借銀礙眼,擔心被人嫉恨而不得不隨大流借銀,家中卻又殷實的,才有能力不慌不忙,一分不少的還清欠銀。
但這樣的,滿朝還沒二十分之一。
拿到統計數據,延平帝更加不爽,除了那些窮的快過不下去的芝麻綠豆小官,感情那些勛貴宗室權臣全都把國庫當成了自家銀庫!
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明細上列出的人家都有借了五代橫跨三朝的人家,持續達八十年!
感情老文家打下江山,為的是滿天下撒銀子!
延平帝握緊拳頭重重錘了下紫檀雕九龍戲珠祥云紋書案,把旁邊的琺瑯彩云龍紋茶碗給震的叮鈴咣當直響。
這可把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嚇壞了,一個個屏息斂聲,沒人敢大喘氣。
“必須清繳,必須!”延平帝恨恨道。
這清繳欠銀自然要有個身份高的領頭,便派了已被封為忠順王的十皇子文睿。
文睿因“混不吝兒”的人設一直不被朝臣待見,上門催賬也沒什么損失。
別的心腹且舍不得這么用。
忠順王還能怎么著?繼續干臟活累活唄。
“四哥,聽說這陣子北靜王和賈寶玉往來密切,這次催繳欠銀不如也讓我選個賈家子?”忠順王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靠,不拘小節的性格顯露無遺。
至于是真·不拘小節還是假·不拘小節,或許連他自己都弄不清了。
延平帝一挑眉:“你想選賈璉?”
忠順王一豎大拇指,滿臉佩服:“皇上,您就是這個!臣弟沒說,您就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