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只有蓮意立即明白過來,“登登登”往后連退三步,徐家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宅院里一片安靜。
李太監在繼續他的差使,說得不緊不慢,“你們家吃不了虧,有個臺階就下來吧。要不是太子爺念舊,哼——瞧瞧,我說什么呢?以后蓮意姑娘爭氣,誰敢不接著高看徐家啊!名分、妃號,暫時還沒有,但是宮里頭急著呢,走吧!”
母親回過神,哽咽著問了一句,“這,總得讓我們收拾收拾吧——”
“喲,皇宮什么沒有啊!瞧您,愛開玩笑。”
隨著這句話落地,兩個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人高馬大的宮女兒,沖過來,拉了蓮意就走。
一陣環佩叮咚,她被塞進了轎子里。都沒能看父母親人一眼,蓮意被來徐家傳旨的李太監一行人,綁架一樣,抬回了皇宮。
比公侯家的樓,更高的樓,比公侯家的天,更闊的天。一層層屋檐的影子壓了過來,碾了過去。不必掀開簾子,這皇家的尊崇氣派,也能感受得到。
蓮意絞著兩只手,盤算著,越來越惶恐。
對于她來說,一個女人的一生,就在今天,決定了嗎?
侍奉太子本沒有什么不好。她甚至聽母親私下里和姨母說過私房話,悄悄盼望過:女兒不是嫁給那些皇子郡王,而是能夠也進東宮。到時候,姐妹都是未來天子的女人,多光耀啊!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荷味做下的事,現在是讓蓮意承受后果了。
太子陳輿,不知道多恨徐家。一切一切的懊惱無奈,肯定會加倍落在蓮意身上。
“我不像,我不像她。”她輕輕地在轎子里,對著不知道是天還是地,申訴著。
轎子幾經周折、轉手,終于進了一個院落,停了下來。兩個宮女兒扶著蓮意下地,院子里烏壓壓地站著不知道數量是多少的禁軍,全副武裝。蓮意一抬頭,正好對上一個黑甲將軍的眼睛。
火把的光在他眸子里畫出一抹金色。他有烏黑的發,劍劈的眉,杏核眼倒是像荷味,挺直的冰川鼻峰,冷峻的唇線條分明,帶著高貴高傲,又帶著一絲**春情,與有些女孩子氣的、太過柔美的眼睛,放在同一張臉上,拼湊出一種奇異的美麗。
蓮意看了看黑甲將軍那只好看的右手,正扶在身側的劍柄上,心也涼了,反而不再惶恐,直接嘹亮脆聲地問了一句:“殿下要殺人,就賜毒酒到徐家,把我弄到這里來殺,害人大費周章,怪不得——”
怪不得,連側妃都跟別的男人跑了——蓮意想這么說。這句話夠毒,但是她真心這么想。
蓮意不敢這么說,所以停下來了。
黑甲將軍的眉頭一皺。
一個聲音從他后面響起:“我不想殺你。李公公沒說嗎?我聽說你像你姐姐,讓你進宮陪我。我怕你也跑了。從此,東宮的規矩變了,不要那些太監宮女在這里杵著沒用了,我為你成立了一個專門的侍衛隊。頭領是四品帶刀侍衛、禁軍白翎將軍——金北。”
“太子殿下!”金北等人,齊聲尊了一聲,并利索地退到一邊。
一個穿著白龍袍的男人,站在了夜色里,徐蓮意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