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侍衛,鏡子里的花,能折嗎?”
金北給了個不是回答的回答,“殿下,無論何時,臣在。”
洗完澡,蓮意一連串嚷著“怕熱”,不肯好好穿衣服,金北好勸歹勸,只穿了一身撒金花兒梅子紅的睡褲睡褂子,披了個緋紅色小薄片子大馬甲,就出來了。
衛齊按照側妃的份例,買了八樣菜,都是騎了馬去最好的樓上選的,又干凈、又精致,現在就擺在吃飯的屋子里。蓮意讓金北和衛齊同她一起吃,兩個人讓了讓,看蓮意執意如此,就告罪坐下了。
蓮意吃了兩口,覺得合口味,卻又嘆了口氣,“這凄涼勁兒,還要出去買吃的。這就是沒有位份的人。”
“多新鮮呢!宮里頭多少嬪妃趕不上咱們呢!”衛齊說。
蓮意又嘆了一口氣,“我這又花你們的錢。我要是不能爭氣,帶你們飛黃騰達,就沒臉見人了。”
“您又鉆牛角尖。多吃點兒,晚上有力氣寫字兒。”衛齊說。
“要不,你們去我家拿點兒錢吧。”蓮意還在糾結這件事兒。
金北一直吃著,沒說話,看衛齊和蓮意說說錢,說說飯菜,倒覺得吃得很香甜。
吃完飯,蓮意命令衛齊把挨了一腳的金北押送回房,順便連衛齊也養養“鞭傷”,把值夜的事兒,交給了別人。她正好靜心屏氣,在燭光里奮筆疾書,一直寫到后半夜。
金北在自己屋里,睡到后半夜,醒了過來。
他夢見了蓮意。
那個夢,讓他挺不好意思的。
又讓他挺留戀的。
夢里,蓮意穿著今兒沐浴后穿的那身,坐在床沿上,而他,就托著腮,趴在她旁邊兒。那張床是在哪兒呢?熟悉又陌生。
哦,是他童年時睡的地方。
10歲就到莊王府當兵,他再沒有在家里睡過。
夢里,他們在說什么呢?不記得了。最后,蓮意撒嬌,讓他下床去拿衣服給她。他抬頭一看,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的衣服。
那一天他和衛齊匆匆被從城防營里召集到東宮,接受了太子爺的訓話,又做了些準備,然后,夜色降臨了,他們點燃了火把,等著李太監把那個倒霉的女孩子帶回來。
當時,她穿著橘色的大寬裙子,點綴滿了黃色花朵兒,外頭罩了件夜色里分不清是藍是綠的褂子,頭上戴著金步搖。
就那樣闖進了他的世界。
他從夢里醒了過來。聽了聽更漏,起來披上衣服,想去看看他。
結果,衛齊就站在門口。
金北冷著臉,看衛齊嬉皮笑臉進來,“我癢死了,再給我照照后背。”
他說的是鞭痕。
“剛才不是照過了嗎?”
其實余明、惠久確實人不錯,那天也沒真動手,不過是裝模作樣弄出了些聲音,真正的傷痕根本沒幾條,也不深。
衛齊抱著胳膊上下端詳他,“怎么?你很忙啊?”
“我去查查崗,而且還要看看殿下。你要一起嗎?”
“你對殿下怎么比對我還好呢?”
“放屁!拿什么人和自己比呢?你是我主子嗎?”
“她是你主子嗎?”
“你對她也不錯。”
衛齊撇撇嘴,“那是我人好。”
金北向外走去,“你喜歡我屋你就呆著吧,我出去了。”
衛齊連忙跟過去。和他出了后樓,依次去查崗,并且專門挑金北不愛聽的說,“你對北境那幾位姑娘也那么好嗎?”
金北不理他。
衛齊自顧自地說下去,“來了大桐兩年,多少也有幾個相好的,你也都那么上心嗎?”
金北一直沒理會衛齊,但不知道因為什么,也沒進書房,而是遠遠地把門口的一個軍人叫了過去,“殿下好嗎?”
“好著呢。”軍人說。
“說什么了嗎?”金北又問。
軍人撓撓頭,“哦,好像在里頭算數目字兒呢,總之后來說,什么民生多艱,還有什么,民間根本用不起蠟燭,哦,對,她說,她一晚上點的蠟燭,夠養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