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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還未亮,楊九爺雇了艘挺大的船,早早就在碼頭候著了。
安頓好一切,我忽覺一陣愜意,便坐到船頭的纜繩旁邊,將雙腿搭在船外,望著對岸的**放空。
此時的湖面上,薄霧鋪灑,靜如畫卷,湖水被船身切成兩半,在這無邊的天空下,翻卷著兩行白浪。迎面而來的水汽掃著汗毛,涼颼颼的,正享受,宋淵也走了過來,不動聲色地坐下,半晌也不搭話,就這么安靜陪同著。
直到得見那段長長的棧道,宋淵才起身,拍了拍我的肩,幽幽說了聲:“走吧,去見周先生。”我一愣神,他已進去船艙幫忙了。
街上還是如離開那日一般,死氣沉沉的。來到之前的破廟,宋淵上前正要叫門,卻又停住,側耳聽里面的動靜。
我也俯身過去,里面嘻嘻哈哈的,只有周玖良的聲音:“哎呀道長,你可真是放蕩不羈啊!昨夜那般……真是要嚇死個人……要不是我百般……你也是個不守……要是被三少爺他們見到咱們這般模樣……嘻嘻嘻嘻……”
聲音斷續傳來,我正想問宋淵聽到什么,是不是跟我聽到的一樣不堪入耳,那家伙已經快把手中的佩劍捏碎了,一副吃了秤砣的表情。
也顧不得里面正在發生什么,我直接一把推開院門,只見院中壘了個方灶,不知這兩人從哪兒搞來一口大鍋,滿滿一鍋白湯咕嘟嘟開了。旁邊的地上鋪著分解得差不多的一些碎骨和兩個麂子頭,墻角的木架上還掛著剝好的麂子皮。
只見周玖良一愣,便上前來迎接,泉叔也熱情地開始介紹起人來,只剩我和宋淵尷尬相視。
煙鬼道士也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前來見禮,直到楊九爺踏進院門,才生硬地收起微笑,拂袖離去。楊九爺似乎料到會是這樣,沉默地幫著壯漢們搬東西去了。
婆婆們興奮異常,歡跳著圍著大鍋忙活起來,又是嘗味道,又是加佐料,等我們將隨身東西放好回來,已經一碗碗盛妥了。
以前在東堪有人送過一腿麂子肉給父親,我沒敢吃,總覺得那小小蹄子像羊啊牛啊的幼崽,實在殘忍,此刻也很糾結。
周玖良看出我的別扭,走過來說道:“沒吃過吧?這可是野味,不是時時能嘗的。別怕,喝口湯,可鮮啦,道長說還得謝謝那個九節尸怪呢,要不是他在周遭山里搗蛋,這種動物是不會隨便往有人的地方跑的,算是那玩意兒送咱們的禮,哈哈,”見我不理,他有點小心翼翼地問:“怎的不理人,事情不順利?還是……幾日不見,害羞啊?”他越說越慢,熟悉的賤笑又漾滿了臉龐。
來不及發作,煙鬼道人走到我們身邊,抱拳躬身道:“三少爺,剛才宋生跟我說了,您舍身借物,鄭某感激不盡……”
我忙放下碗,回禮:“鄭道長客氣,救傷之恩在前,況且之后還需麻煩您解血衣之謎,借物這點小事,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