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哼了一聲,將劍收回,抱著肩膀不說話了。周玖良斜了斜眼,沒有理睬。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周玖良將幾張紙折了起來,拍到我懷里。說道:“不過是個解夢的故事。”我問道:“你倒是說說。”
“一人做了被人斬首、玉瓶去耳、鏡子破裂的夢,另一人為其拆解,說‘丈夫去頭為天、玉去耳為王、鏡中有影則為敵,鏡破無影則無敵’,愣是將一個兇夢說成吉兆,之后做夢之人備受鼓舞,便發兵滅了姓楊的一族,自己稱王。這個解夢之人被拜國師之職,人稱廣承先生。”
周玖良說著,指了指走遠了的楊九爺,說道:“這人絕對知道些什么,撬開他的嘴,問清楚,否則這鄭道士的迷幻不解,不能完全相信他!”
回去的路上,宋淵賭氣般故意走得很快,周玖良和我則不著急,徐徐緩行,快到時,他對我說:“三更時分我會叫你起床,切莫驚慌,我們去鬼市上轉轉。”說完便去和鄭道士、泉叔他們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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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鼻息在耳邊襲來,我迷糊著睜眼,周玖良不知何時已摸到我身邊來躺下,一只手輕輕捂住我的嘴,小聲說道:“別動靜太大,那鄭道士起了,我們等他出門,再去鬼市尋他。”
我清醒了不少,將他的手拿開,說:“你回你那邊去,一會兒他走了我自會起來。”
他卻不動,還將腿往我被窩里鉆,撒嬌說著:“我不!這破廟里寒涼得很,總的就這么幾床鋪蓋,你是不知道泉叔打鼾搶被多厲害,還是你這兒暖和。”
兩條冰冰涼的腿直接壓到我身上,激得我全身一緊,不自覺將他踢開,說:“你是魚嗎?!這么涼!我暖不了你。”
他癡癡笑起來,在黑暗中緩緩坐起,輕聲問我:“當條魚倒也不錯,江河湖海,游歷四方,人間爾虞我詐也不能擾我水下清凈,三少爺妙喻。待血衣之事了結了,你愿不愿意撇世俗紛擾,與我同游呀?”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正微微頷首,斜眼看我。
我將視線扭朝墻壁,盯著上面的樹影搖曳,回答:“魚游千里,離水則滅。你要我選,不如當鳥。”
說完,我們都沉默了。無語半晌,便聽見院門吱呀響動,鄭道士應該是出門了。
周玖良將我的被子一揭,把我的衣服遞了過來,讓我速速起身。他躡手躡腳跨過熟睡的其他幾人,去往外面。我摸了摸被他捂得暖暖的大褂,有些自責剛才的冷漠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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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根本不用刻意去追鄭道士,此時的**街道已聚集了不少行人,但都閉口不語,低頭前行。我和周玖良混在其中,深感壓抑。人群最終在一個兩旁種滿樹的深巷口合流,再有序地進入。
深巷被樹葉交疊遮擋,只有兩旁墻角點著零星的蠟燭,幽幽火光照映了兩排蹲坐的售貨人,身前擺放著貨物。巷口的幾個攤主還比較正常,看起來和棠浪集市上的賣菜人無異,貨物也并不出格,都是些農家自己制作的香啊、紙元寶啊、紙人啥的。
我雖然有點失望,卻還是耐著性子往前,想看看能不能在此處漲點見識。
果不其然,往里再走幾十丈,行人變得越來越少,而墻角的賣主和貨物也一個個更加獵奇,周玖良放慢腳步,在一個攤位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