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那個小包,掖到懷里,問他:“鄭道長,那日您瘋癲叫罵,說要歸位什么的,是去哪兒?”
鄭道士微微一笑,說:“這是我們師門的規矩,三少爺不必知道。”
周玖良來了興致:“鐘馗師尊都說你有千年修行,莫非你就是大夢觀的不死道?當年給段王解夢的廣承先生莫非也是你?!”
鄭道士皺了皺眉,回答:“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
周玖良沒有隱瞞,將**一事和楊九爺給的幾張殘頁內容,都一一講給了他。
鄭道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沒有直接回答對否,而是將雙手背到身后,一臉輕松地說:“解夢的廣承先生也好,**里的不死道人也罷,都是別有用心的胡編。你們要信便信,貧道也不能逼迫你們不是?不過……這些資料的來源,你們最好去尋他一尋。”
我警惕起來,問他為何。他答道:“因為你那血衣上,有大夢觀后山獨有的一種植物染料,此物珍惜,現世應該所剩不多。如今只有每逢修繕觀內神像金身時,才會用來給神佛描眼用。相傳這種染料乃天地靈氣孕育,是神明置于人間的通訊之物,血衣上用這種東西,恐怕是為了掌握你們的行動,以便追蹤。”
他湊了過來,一臉認真:“制作血衣之人必然有許多關于大夢觀的書籍殘卷,知道那珍貴之物的所在,否則不可能這么大肆使用此種染料。”
我點了點頭,言說必會跟進這條線索。鄭道士也微微欠身,叫我們趕緊去追走朝前面的泉叔他們。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船至湖心,身后的**隆隆作響,火光沖天,連帶著湖面和船身也都搖晃起來,周玖良死死抓住宋淵,問是怎么了,宋淵比了個鬼臉,說道:“無生老母顯靈了唄!”
周玖良莫名其妙,只有我和泉叔知道,那是馬鳳英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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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尋仙閣收拾行裝,我和周玖良都沒怎么說話,只有宋淵一直吵著要我們講解救梅二那夜的細節。周玖良有些嫌煩,便指揮他拿出筆墨,要先寫信給溥皓。宋淵不明所以,但也乖乖照辦。
周玖良端起茶來,像個先生在教小童寫字般指點著,要宋淵一字不差寫下:現京城告急,君臣四散,故來信通稟,現人馬不濟,監查司中有內鬼協同,恐你如今已無家可歸,姓郭的也被我軟禁,老家人同意萬金買命,于魏家莊交易。但請王爺莫要驚慌,指派手下二三前來接應,待人質放歸,快馬相會云安城外,確保錢銀交接順利,舍權保命是為上策。你我此計成功,便離了云安順南出關,裝商扮賈自在逍遙,計議從長!
寫完這一段,我和宋淵都快氣炸了,問他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回答,叫宋淵將筆拿來,自己繼續動手,邊念邊寫:“若是不來,便視為承認是你背后作祟,血衣作怪也將算在你的頭上。郭老爺若得知,必定火冒三丈,將你在云安的設計一并交予朝廷,到時候滿門超斬,不在話下。小的此信乃是最后通牒,若是你還想保全性命,就不要心存僥幸,小爺我目無規章,生殺隨意!”越念,他越是得意,用詞也越發狂浪。
寫完,又用朱砂在“目無規章,生殺隨意”八個字下面畫了幾個圈,將筆一扔,叫宋淵差人送出。
我一把搶了過來,問他為何要胡搞一氣,周玖良走到我身邊,手在身側拍了拍我的腿,說道:“這是小爺的計策,你懂個屁!”
泉叔默默將信接了過去,笑著看完,說道:“周先生聰明絕頂,三少爺您就不要多慮了!宋生,快去備馬,我們這就上路,等信送到王爺手中,事情一成,自會知道此中奧妙!”
宋淵一頭霧水地往外去,周玖良不放心,也跟著去了。我趕緊拉著泉叔問:“莫非我們真要去魏家莊嗎?那兒可是離此很遠啊,即便是從均都的茶山出發,也需三天的路程!”
泉叔又露出招牌神秘笑容,搖了搖頭說道:“三少爺,不怪老爺要花錢請周先生助你呢,在有些事情上,您還真是不如他。”
我有些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不如便不如吧,他這般計劃如此明目張膽,您也不管的嗎?莫非您也參與其中了?!”
泉叔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說道:“反正如今國家凋零,不管是什么勢力掌權,殺到云安不過時間問題,到那時大家都是亡命之徒,您又何必在意?”
我攥緊拳頭,喝罵道:“義父劉老,一個殘疾的老者尚知道不可賣國求榮,甚至愿意為保朝綱社稷舍命,你我丈夫,怎能有茍且活命的道理?!”
正說著,周玖良回來了,竟無視我和泉叔的爭論,往椅子上一座,端起茶盞,刮了兩下,抬頭笑道:“哎?怎么不說啦?繼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