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時,周玖良還在伏案寫著什么,鋪了一大張紙,我粗略看了一眼,寫了好多人名和交錯的線條,將他認為有關系的、有疑點的地方都標注了下來。如泉叔、二太太這類人,還用粗粗的黑框框起來,叔父和張南宇這些,名字后面畫了兩個點,而曹仁玉、云生和劉公公,則用一根橫線穿過。
我站在他身后,等了一會兒,說:“要不要把剛才張南宇說給我聽的也加上去?”
他答:“等會兒,我這兒還沒弄完。”他將血衣二字寫在紙的正中,將筆遞給了我。
我正思考要在哪個地方下筆,他有些等不及,直接開口問了,待我說完,他便在叔父名下劃了幾根線,寫下郭和于兩個字,再在這兩個姓的后面分別畫上幾個圈圈。
寫完這些,他站起來對著紙滿意地笑了。
“有點樣子了。啟林,你說,如果明天再去意會二太太,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我們先演練一番。”
我想了想,覺得二太太不一定會知道些機密,就答了只想知道跟云生相關的事情。
他卻不以為然,說道:“你不要覺得側室這種身份的女人就單純。一個唱戲的,能嫁到郭家,本身就疑點重重,現在她又懷孕,要么是自己想主動出擊,要么就是有人覺得她是個威脅,才加害她的。但就我看來,懷孕只是其一,滅口才有可能是重點。”
我不太明白,問他為何,他解釋道:“就算是她誕下一子,要想接管郭家,且得等上好多年。你雖然不是郭老爺的親兒子,但聊勝于無啊,更何況你現在身負查血衣的要務,如果幸運點兒,真讓你把郭老爺的兩個兒子找回來,那二太太就更沒什么威脅了。張南宇說老家伙們給你下的定義是,唯一可以查此案的人,旁人來就會死于非命,那估計你的身世非同尋常。”
我笑了:“你這是糊弄我呢?我的身世哪有奇怪?要我說,你才奇怪!”
“我怎么怪了?往大了說,是你們家請來的神探,往小了說,就是伺候你的跟班。”
“你可別妄自菲薄,我可記得你乃直隸按察使的長子長孫,老師還跟皇上是同一人,給我作跟班,奇也怪哉!”
他木了一會兒,又將目光放在那張寫畫好關系的紙上,鄭重地將自己的名字添加到我的名字旁邊。
周玖良說道:“幸虧你提醒了,我們也是可以調查的。”
他很肯定地緩緩點頭,放慢了語速:“我要么是幫你忙查兇的,要么就是護身符,再要么,就是隨時可以拿來替死的!”
我打斷他:“那天在鬼市上,是你自己說你是郭啟林的,如果被人認錯下了死手,可別怪別人!”
他白了我一眼,說道:“小爺我是那樣的人嗎?!倒是你,想到沒啊,明天怎么去會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