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三哥”順勢走過來坐下,要了一碗豆漿。與他一起巡邏的是位年歲稍長的矮個子,他的衣著就更不如“三哥”了,甚至連鞋子也是壞的,右腳的拇指直接見光。
“能怎么樣,這些中了邪教**的人,自己信就算了,還要妖言惑眾,拉著別人也信。”他轉身給老婆婆招手,拿出幾文錢來,說再要兩塊米糕帶走。
“寸老六,你怎么,又不吃早飯?”
那個矮個子賠了個笑臉,說:“三哥您不用管我,家里吃過了。”
我和周玖良對視一眼,覺得有些怪。這個寸老六看起來怎么也比“三哥”要大七八歲不止,還叫他作哥,要么是這人官級高些,要么就有別的隱情。
另一個碼頭工拍拍寸老六的肩頭,說:“老六你昨天可是英勇,三兩下就把那個瘋人制住了。這下也算是給三哥長臉了!三哥啊,要是之后老爺還用人,可得給哥幾個說說。最近收魚的老板少了,我們也沒心腸干。我聽說現在各地都在打洋人,要是弄下幾處洋行或者洋鬼子廟,可就發啦!咱們老爺什么時候也想動動手,我這兒可是十幾個兄弟,個個精壯。您放心,到時候孝敬您的少不了!”
看來“三哥”不僅僅是個衙門里的小兵,還能左右一些人事,那個寸老六,也許就是他帶進去的。
那個“三哥”聽完,并不覺得這話有什么不妥,笑嘻嘻地說:“你們這些走水的耳根子靈光呀,連這個都知道!可惜我們家老爺是個孬貨,膽子小得要死。昨天我讓老六把那瘋漢子押上堂去,他還叫我們把人放了呢,要不是搜到這人帶了些不該帶的東西,恐怕就真被那瘋子的胡言亂語給騙了!”
我正想叫周玖良走,誰知他已經不知不覺混進了那堆人里去了。
他把頭伸到兩個工人臂膀間,問“三哥”:“官爺,那人什么來頭,連衙門老爺都敢騙?”
“你是誰?你問的著么?”那個“三哥”語氣豪橫,看來是個老**了。
周玖良拱開夾著他的人,坐到條凳上,一把抓過“三哥”的手,掖了些東西到他手上。“三哥”先是一愣,繼而二人相視一笑。
周玖良說:“我是郭府管家的表兄弟,才剛到云安不久,來給他打個下手做點兒活兒的。”
寸老六不知趣地問:“看你這打扮,怎么的也是個少爺,怎會給郭府當下人?”
周玖良不慌不忙地解釋:“我是從北方逃難來的,您也知道我們那邊兒最近不太平,來找娘家兄弟討個安生。初到貴寶地,也不知此處的情況,張管家要我們今天來買魚,有幸遇到您二位,還請不要嫌棄,咱們認個臉熟,日后好關照!”
“三哥”叫老六閉嘴,轉而對周玖良笑臉相迎道:“原來是這樣啊!可巧了,那個瘋人也說自己受北邊兒的一位富商所托,要來云安找一位公子,回去完婚什么的。我問他叫什么,他打死不說,問找的是誰家的公子長什么樣子,他也說不清。問他怎么不自己去,他說郭府的人根本不理他。完了就一個勁兒讓老爺引薦,郭府可是本地的大財主,怎能隨便引薦。我們老爺讓給搜搜身,就見他內襯的衣服上寫著什么‘神功護體’之類的詞兒,包袱里還有些紙符、藥面兒,一看就是信邪教的,就給關起來了。既然你現在也是給郭府辦事兒,要不你一會兒跟我回衙門,你去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