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口含鮮血,用盡最后的氣力,說道:“他瘋了……殺……殺……有人……來……把他……”
他話沒有說完,噎了兩下,雙眼一凝,不論我們如何發問,也再無反應。
周玖良站在我和宋淵身后,冷冷說道:“這廝還有幫手!啟林,宋淵,我決定了,不把他捉拿歸案,我周玖良誓不為人!”說完,他便卷著袖子,往牢房門口走去。
我和宋淵聽出他此刻該是已經回過神來,便迅速跟上他的腳步,從牢門口開始排查,要從中查出到底金道士是如何發瘋殺人,又是誰,充當他的幫兇,將他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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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前后,十三具尸體被我們抬到大堂,期間陳大人與胡師爺前后腳到了,老仵作也來幫忙,父親則站在陳大人一側旁聽。
這些死者中,十一人是道士,二人為獄卒。老仵作邊翻著之前做的記錄,邊介紹道:“多名死者生前參與了搏斗,身上有些傷,但不致命。兇手最終把他們的喉結捏碎,導致氣管塌陷……他們是被自己的血嗆死的。”
老頭用筆指了指離他最遠的兩個死者,說:“死掉獄卒的刀上有血,照理說來,兇手也受傷了。不過,這兩個,”
他又指了指離他最近的兩人,說:“這倆毫無抵抗就死了,與其他人格格不入,而且,這二人不像道士。”
陳大人粗重地清嗓,問他為何。
老仵作面露疑惑神情,說道:“其實小的也不能十分確定,但這二人身上的道袍嶄新,不像是一路逃避至此的。且其他道士大多會有手指上的細碎舊傷,這二人也沒有,至于不抵抗嘛……應該是因為假道人沒有傍身的功夫,故此只能被單方面屠殺了。還有這二人……”
胡師爺有些不耐煩,打斷他對假道士的分析,問還有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我心中忽然想起馬鳳英這號人,雖說這里的二人與他不一定有關聯,但說起來,假扮道士,確實是行走江湖中隱藏身份的簡便偽裝。
老仵作低頭看看之前記錄的內容,繼續慢慢講解:“有,足印。先前在牢房內的足印已被打斗破壞殆盡,只有大堂這兒有幾枚清晰的。小人已做了對比,排除了當差的幾位捕快,還有各位大人,這副足印,自牢房出來,就有些異常……”
陳大人直起身子,問:“有何異常?”
“首先,牢房門口有幾個,從足跡的深淺,邊緣的形狀來看,此人身長……與這位公子差不多,”
老仵作指了指宋淵,“但此足跡內虛外明,且深重部分就在涌泉穴外側,分明來自壯年,或者中年男子,并非你們說的那位金姓道人。那這幾根落發,應該就是此人的……”
老頭展示了幾根斷地整齊的花白頭發,放回凳子上,指向大堂一側,說:“此人出得牢門,又與當差捕頭交手,卻處處留情,與先前的行為大相徑庭。而且,小的在院墻下找到一枚很深的足跡,說明,此人可能馱著什么重物,打暈擋路的差人,翻墻跑了。”
周玖良點點頭,向老仵作投去欽佩的目光。但胡師爺卻有些不買賬,說道:“當班捕快醒來,自會告知,還有什么線索,挑著重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