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傍晚,是在一處小村落腳的。馬鍋頭說他們要去本村的蕎花馬店休息,因我們不是馬幫中人,又帶著兩個道士,怕馬店的掌柜多疑,便要安排我們住在當地的一個破廟內。
周玖良對此十分不解,問:“怎么就住不得?莫非那破廟還要比馬店好么?”
馬鍋頭連連擺手,說他誤會了,硬是要住馬店也不是不行,但臨近冬季,蕎花馬店內有一場綠林會事,必不可能接待我們這些外人。
且那廟也并不算破舊,今年年中最后一個和尚離開,才關張的。村上經過討論,留下了這廟宇,還派了人去收拾打理,但凡有熟人推薦,就能留宿幾晚,權當客棧了。
我問他是何原因導致和尚出走,莫非出了什么事?馬鍋頭面露難色,吞吐不清地不愿過多解釋,只說自己走商十多年,懂規矩,別人的事兒從來不問不傳。
宋淵見他表情為難,也幫腔讓我們莫再逼問,轉而掏出一個什么東西給那人,約定好次日午后在村中最大那戶人家前集合。
馬鍋頭利索地招呼手下先走,他要親自送我們去破廟處。
我轉頭看向離去的馬幫伙計,就見他們熟絡地穿過一座小橋,深入到兩排鋪了青瓦的房子中,騾馬蹄聲漸漸弱下,層疊的屋檐中能看到一串淺黃的燈籠,想必那就是蕎花馬店了。
周玖良就在我前面慢慢走著,好像故意要與馬鍋頭拉開距離似的。
不一會兒,馬鍋頭帶著兩個道士和王準拐彎進了一條巷子,周玖良一下將我拽住,拉著我將宋淵圍了起來,問:“你使的什么計策?為何就能騙馬幫兄弟護我們去均都?剛才你給他的東西,又是什么?!”
宋淵一臉茫然,回答:“周先生,怎的如此緊張?”
我也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滿,雖說從離開東堪之后周玖良確實收斂了不少,可現在他分明又是要針對宋淵了,于是掙脫他的手,隨宋淵一齊靠墻站,問周玖良:“沒有宋淵,咱們這個冬天就要在雷波度過了!你是怎么回事,又哪里別扭?”
他見我倆這樣,一時語塞,辯解道:“我……那馬幫的人,從來不帶外人上路,到了這里,也盡量不與我們同行……我是好奇,而且,宋淵剛才給他的東西,應該是書信……”
宋淵點點頭,說:“是書信,而且是給王爺的。哦對了,不止如此,我還給了他另一樣東西,算是酬勞。”
周玖良慌亂地摸摸身上,問:“我們哪還有銀子?你給他什么了?那個荷包嗎?!”
宋淵很嫌棄地說:“日升昌老周的荷包?不是被你收起來了么?離開雷波前,我讓你去換銀兩,你非不去,說什么小地方的票號根本拿不出一錠金子,要等到了均都才換……”
我也幫腔道:“你就是財迷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