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見我定定不動,開口問道:“三少爺,你若是喜歡這書簽,明日問金道士要吧?我們走得匆忙,好像他隨身的東西就只剩這一樣……還有就是周先生收起的破鈴鐺了。”
我回過神來,讓他把竹簽別到書里,又解釋并非想奪人所愛,只是贊嘆這書簽做得精巧,讓他大可放心慢慢讀完話本,不必著急還給金道士。
不知是不是因為思慮過度的原因,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就聽見院中周玖良在和金道士矯情。出門一看,周玖良那家伙竟然抓著王準娘子的衣服,要金道士穿,金道士一路閃躲,被他追得滿院跑。
“周公子,你莫要強人所難……”
“害羞什么!我只是覺得你身量纖細,讓你套上,好分析三少爺家大太太那件上的窟窿倒是對著什么地方……哎!你別跑呀!”
要不是知道周玖良的用意,光聽這詞,是真的叫人容易誤會。
我呵斥周玖良無禮,一邊指了指王準和鄭道士昨夜住的房間,若是這一幕被王準見了,還不又要想起桂娘,惹得哭啼。
周玖良站住腳步,大聲說道:“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鄭道士帶著王準去街上買東西去了,剛出去一會兒,估計得再過半個時辰能回來。”
金道士躲到我身后,翻翻眼看了看周玖良,又看了看我,眼睛里帶著告狀的意思。
我打量著金道士,心中不免覺得也許他穿上這衣服,會比那桂娘還好看呢?便也勸道:“道長,你別多心,周公子確實是為了對比一下窟窿的位置,你就幫幫忙,穿一下吧?”
宋淵也叉著腰附和,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金道士見我們三個都這么要求,便不再反抗,接過鸞服穿在身上。
不知是因為盤了發,還是因為他本就長得俊俏,這衣服與他是真真般配,絲毫不覺得男扮女裝有什么別扭,甚至還覺得這衣服本該由男子穿著,才能盡顯其中剪裁的匠心。
我們三人慢慢圍了過去,宋淵和周玖良說著血衣的破洞應該也是心臟位置,我卻想起他之前說過的紫姑娘娘,于是讓他詳細跟我講講,這鸞服有沒有什么說道。
“鸞服是給扶乩時候的鸞生穿的,而鸞生,多半是不諳世事的少年,以避免旁人擔心扶乩之詞是鸞生編撰。不過,這件鸞服如此精美華麗,確實不多見。扶乩穿鸞服,就像道士做法要穿道袍,是對仙人表尊重,也有端正自己德行、保證儀式成功的用意。”
周玖良似乎想到什么,捂著宋淵的耳朵說起悄悄話來,宋淵聽完,也哈哈笑了。
兩人說笑著讓金道士把衣服脫下,一邊打鬧一邊去往廂房內,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忘了昨夜的不愉快,有些欣慰,不一會兒,二人又拿出另一件衣服來,讓金道士穿。
那是一件女子的孝服,用薄薄的白紗縫制而成,邊緣處毛毛躁躁沒有縫上。
我有些不悅,質問他們是要做什么。
“這衣服是我在床下找到的,許是先前有人做完白事遺留在此。自古常言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道長試試這個,也讓我們開開眼?”周玖良邊說,邊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