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說的莫叔叔,應該就是被我們殺死的蛤蟆怪,心中不免有些惆悵,又不好解釋,便趕緊打岔道:“掌柜的,那均都茶山,倒是有何妙處?”
“烏蒙龍脈的頭,你說妙不妙?那山上起碼有妖怪八百,修道的各路來客上千,就算路遇砍柴的樵夫,都可能是地仙之體。我聽說先前有個云安的老爺買了向陽的那片茶山,還覺得那人定是個追求長生的主兒,現在又要賣掉?許是不得要領,想開了吧!”
我想起之前爹娘的對話,還有鄭道士,問道:“那,真有人能長生么?”
吳掌柜若有所思,沒有回答,一旁的朱大哥和小丫頭也站了起來,說時辰差不多了,再不叫醒那些馬幫兄弟,怕他們失魂太久要得病的,便各自散去。
我猜這話題許是禁忌,便也不好得多問,留下一些碎銀,就要離開。
將將踏出馬店,吳掌柜在身后喊了句:“既然你們見過桂娘,就知道我們已不是一路了,不管她現在如何,若是方便,能否給帶個話?”
我猶豫了一會兒,回:“您請講。”
“人妖殊途,好自為之。就這句罷……”
我愣愣看著眼前的吳掌柜,他此刻一臉溫和,比起之前見過的那些兇神惡煞之人,竟多了幾分看清世間冷暖的透徹。
金道士欲言又止,我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將樂水酒家的事兒說與他。最后,只能緩緩鞠躬,沉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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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午后,馬鍋頭領著眾弟兄趕著馬來接應,我們便收拾好行禮,前往均都。
一路無話,又過了兩日,馬隊進入一片蔥郁的竹林,我知道這是離均都不遠了。
說起這片竹林,我是有些印象的。當年初來均都,就曾路過此處。
那時候是夏季,翠綠的竹林好似有生命般,每一陣風吹過,都會發出嘶嘶的聲響,此起彼伏地像是在呼喚什么。
此時正值初冬,竹子葉片愈發變深,卻毫無焦黃的意思,一叢叢高聳的竹管撐起接天的葉蓬,把柔和的日光遮蔽了去。走在林中,哪怕一絲小風,都有刺骨寒意。
眾人都將身上的衣物裹了裹緊,宋淵與我走在最后,指點前面的人:“三少爺你看,之前我們一路出行,不覺得有異,這氣候一變,就看得出差別。我是北方長大的,自不覺冷,那周公子雖說也是直隸生人,卻一直打抖,真真柔弱。”
我搖了搖頭,笑他總是跟周玖良比較,乃是心眼小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