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準點點頭,答道:“衣服是一位道長贈與的,他說穿著此物的時候,能召喚仙逝之人魂魄附體,不僅能保證桂娘不會提前出世,還可以鉗制那雪蛤與之爭鋒,保桂娘一路平安,到茶山再與蛤蟆一決高下。”
我忽然懂了,桂娘是蛇,蛤蟆是她的附屬,他們倆與那吳掌柜都有關系,但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我還不清楚。
“那,能否將這位道長道號說與我們?”
我雖不報什么期望,但還是決定一試,說不定王準就告訴我了呢?
王準眼睛閉了起來,說道:“君霄,他說他自己是光洪道尊的大弟子,幾年前還曾替老佛爺平了戊戌之亂,假以時日,就可替代光洪,成就大清霸業……”
周玖良臉都扭作一團了,起身罵他:“什么狗屁!你定是被他誆騙了!”
宋淵則在我耳邊小聲說道:“這道號確實耳熟,許是真的!”
一旁的鄭道士已然煩躁得很,朝著王準的后腰蹬了兩腳,喝道:“少廢話了,起來走動!貧道可是迫不及待想看你打算如何舍己救妖,更想看那妖怪會如何答謝與你!”
眾人議論著散開,王準也顫巍巍起身邁步。遠處的馬鍋頭見狀,無奈收起剛點的旱煙,吆喝弟兄們出發。
我腦中似乎有了答案般復盤起來:他口中那個叫君霄的道長,以五毒葫蘆功法誆騙王準,許他助力桂娘修行,然后王準便以將死女子保存桂娘,再以鸞服克制,免得雪蛤與桂娘在茶山之外交手,可之后遇到了我們,見針灸能讓桂娘不似先前那般痛苦,慌亂中便褪下鸞服交予周玖良,誰知這一來惹得桂娘與雪蛤在將死女子體內纏斗,所有準備也就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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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夜,茶山已在眼前,馬幫兄弟就在這里與我們分離。
待他們走遠,王準終于松懈了精神,面對飄著霧氣的山間跪倒,口中念著桂娘的名字,滿臉悲愴,陣陣白煙隨他抽泣自口鼻往外冒著。
我看了看這個離開了數月的地方,之前的油綠已褪去,只剩一片枯槁。正對我們的一路山脊綿延至三五里外,上面道道茶枝修剪得光禿禿的,整齊排列在起伏的坡上,好似什么龐然巨物的鱗片,正等待來年春日,蛻皮筑新。
正當我們遠眺之時,一陣悶悶不明的鈴聲響起,周玖良大叫不好,眾人紛紛回頭,只見鄭道士瞪著眼邪笑著,我猜鐘天師又降臨他體內,但不知是為何搖鈴。
而原本還在哭泣的王準,也配合地格格笑了起來,口中說道:“你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莫非陰間的事務已然管完了,還有功夫插手陽間?”
鄭道士抖著皮肉,嘴咧得很開,噴著唾沫罵道:“別以為你過了雷劫,就可修成正果!我早就看出來你缺斤少兩,乃是他物的附屬,還不快快現了原形,興許看在王準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送你回那五毒之首身邊!”
王準扭著身子晃蕩站立,面目猙獰回道:“他讓我選,我選了,自不可能回去。現如今雪蛤一死,他更不可能再接納我!與其回去求他原諒,倒不如順遂了憋寶的心意,好歹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