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早一直找不到顧渙,劉氏急得不行了,顧老太太受了一晚煎熬,更是心焦。二老爺顧成禮直接休沐在家,派了家中小廝統統出去找。
可翻遍了顧渙平日里最愛去的酒肆、賭坊,都找不到人影,二房上下正急躁時,突然下人傳了消息,說渙少爺回來了!
劉氏第一個跑到顧府門口,果然見到了顧渙,正喜極而泣,忽然發現顧渙有些不對勁。
顧渙眼神呆滯,嘴巴微張,口水流了一整個下巴,也不知道擦一擦。劉氏叫他也沒反應,只會呆傻的笑,若逼急了,他便哇哇大哭起來,嘴里喊著:“不要埋我,不要埋我!”
當時劉氏便昏了過去,不過半刻鐘,顧渙瘋了的消息插了翅膀,全顧府皆知。萬壽閣里顧老太太眼前一暗,軟在榻上,幸虧虹霞機靈,不停掐人中,顧老太太才轉醒。
聽春說到這里頓了頓,壓低聲音有些神秘的說:“昨夜失蹤,今日回來,又瘋了,這等事哪是人力能辦到的,所以府上都說,渙少爺這是遇到臟東西了!”
“奴婢倒覺得是老天開眼,以后看二房怎么囂張!”
二房確實沒辦法囂張了,二老爺顧成禮一夜白了頭,顧沐也再無心思準備科舉,劉氏哭個不停。
聽了這話,宋氏忍不住唏噓,“聽說顧渙還見不得繩子和土,一見了便大哭大叫,摔東西哭鬧不停。”
“可不是嘛。”聽春點頭,“奴婢認識幾個二房下人,他們都說,渙少爺發起瘋來,甚是可怕。”
麻繩?顧云瑤心思一轉,已經確定顧渙失蹤絕不可能那么簡單,他定是被人綁了去,可不知為何又被放了回來。
而這個人,她確定,只可能是顧硯之。
只是不知顧硯之為何又放顧渙回來了。要知道顧硯之睚眥必報,誰人欺辱他,他定會十倍百倍還回去,顧云瑤本以為顧渙性命不保,卻不想顧硯之居然收了手。
這也是好事,顧渙若真死了,顧府上下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真揪出來是顧硯之干的,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聽春又道:“聽說二房請了好些大夫,流水般進進出出,可沒一個有把握,二夫人轉身又去請了道士、和尚,如今二房上下到處燒香拜佛。”
“這便是病急亂投醫了。”宋氏嘆息,“罷了罷了,先不管那些破爛事,瑤瑤你要養好身子,這事我已經寫信給你哥哥,過些日子他便會回來。”
“娘,我已經無大事了,何必勞煩哥哥回來?”
“不行!”宋氏少有的堅決,“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叫小事。不管怎么樣,你哥哥在我也有個主心骨,他在我更放心。我已經派人送信了,這事你不要再想,先好好養傷。”
話畢,聽雨捧著藥碗進了屋,宋氏親自喂顧云瑤喝下,又看著她睡下,留著聽雨、聽春守著,才離開耳房。
夕陽西下,夜幕深沉,城西的黃金屋中,林掌柜剛送完了最后一位客人,吩咐店小二關店,待所有人都走了,他理了理衣角,進了黃金屋后身的宅院中。
一路分花拂柳,林掌柜進了書房,點上一豆油燈,從多寶閣中抽了本《禮》讀了起來。
夜更濃更深了,院外打更人的聲音幽幽傳來,已經過了子夜,可林掌柜仍在不急不慢翻著書,似乎在等人。
終于,林掌柜闔上手上書本,撣了撣衣角,朗聲道:“夜深露重,遠道之人何不進屋坐坐?”
夜靜謐無聲,半晌,門扉輕動,一身黑衣的顧硯之出現,他警惕走進屋,視線窺著林掌柜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