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顧云瑤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
自顧渙瘋后,二房氣焰不再囂張,劉氏以淚洗面消停許久,顧沐照顧弟弟,也不能專心讀書,一年前參加科舉,考了個同進士,現任九品太常寺漢贊禮郎,雖官職不高,也算領了朝廷俸祿,進士出身。
這是三年來顧府發生的為數不多的喜事之一,也更堅定了顧老太太定要將爵位傳給二房的決心。
至于顧瀧,辭別攀山書院后一直留在大房陪著宋氏和顧云瑤,打算今年秋季參加秋闈。
這三年,日子風平浪靜,鮮少有波動,顧云瑤漸漸忘記了那段時光,只有起火那晚的月光,還映在腦海,揮之不去。
但她可以做到不去想。
畢竟他已經是太子了,高高在上只能仰望,又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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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暮色四合,皇宮上漂浮著淺淡的云絮,西邊旭日傾瀉,晚霞漫天,將白玉欄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金鑾殿后殿中,早早燃起了蠟燭,屋頂上懸掛著上百只燭臺,燭光搖曳,將大殿照的燈火通明。
正中間的紫檀木透雕理石八仙桌邊圍坐了四個人。當今圣上安慶帝滿臉笑容端坐正中,右手邊當朝太子穆硯之垂眸無聲無息靜坐。對面正坐著雍王穆碀之以及潘皇后。
潘皇后臉色不好,但勉強能維持嘴角笑意。穆碀之卻是面無表情,手放在桌下死死捏成拳頭。
安慶帝似乎毫無察覺,拍了拍穆硯之肩膀,又朝穆碀之笑道:“以往宮中沒有和雍王年歲相當的皇子,雍王總是有些孤獨,如今太子來了,你們兄弟生辰只差了幾個月,正好多多親近!”
太子穆硯之笑了起來,他長眉入鬢,桃花眼狹長多情,不笑時亦像在笑,如今笑起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待他開了口,更是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孤前半生身世坎坷,總想若有個兄弟在側互相扶持,日子也能好過些。如今想來定是老天開眼,聽到孤的心聲,讓孤與雍王相遇。父皇放心,孤定與雍王兄友弟恭。”
他這一番話言辭誠懇,說到難過處聲音中自然帶上了幾分哽咽,眼眶還有些微紅,聽的人無不動容。
反觀雍王穆碀之,梗著脖子一言不發,兩人表現高下立見。
安慶帝眼中含了不滿,望著穆碀之,“怎么,雍王可是不樂意?”
潘皇后推了推穆碀之,強笑著圓場,“陛下恕罪,雍王早起受了點寒,身子不舒服,但怕掃陛下和太子的興致,強撐著來用膳。”
穆碀之不情不愿點了點頭。
安慶帝神色難辨喜怒,點了頭不再計較,自顧自和穆硯之說起話來。直到金鑾殿外夕陽西下,天邊全部黑透了,這頓食不知味的晚膳才算結束。
膳畢,眾人向安慶帝跪安,依次退下。
穆硯之慢悠悠落在最后走出金鑾殿,天邊一輪彎月懸掛,月光灑在白玉石鋪就的石階上,泛著清冷的寒意。
石階上正站著一身華服的潘皇后,她好似在等穆硯之。
”母后。”穆硯之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