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滿意點頭,“你二人的身子關乎大燕朝國運,萬萬小心,不能疏忽。”
兩人齊聲應是。
安慶帝才道:“好啦,都起來吧,跟朕一起,將貢生的名次定下吧。”
兩人起身落座,安慶帝又道:“太子之意朕考慮過了,張公子文章平穩,但少了分靈動之意,反而是顧瀧,年紀輕輕,文筆老辣,又有奇思妙想,當得起這個狀元。”
穆硯之眼中含了遲疑,“可顧瀧年歲尚小,點為狀元,會不會令天下讀書人不服?”
安慶帝哈哈大笑:“你想的也是,但你還是忘了,顧瀧之前可是連中二元,如今點他做狀元,便是連中三元!古往今來,前朝存續五百年,也不過出了一個連中三元的文人,如今大燕朝開國不過百年,便有一人,是興盛之道。”
穆硯之眼中大為震驚,拜服下去,口稱:“還是父皇想的周到,兒臣受教。”
安慶帝很是滿意,哈哈大笑,“你年紀輕輕想的如此多,已經不錯了,不必自責。”
穆硯之殷切為安慶帝倒茶,眼神中滿是敬佩:“兒臣不如父皇。”
但無人注意,他垂下眼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
安慶帝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安慶帝以為這他自己做出的決策,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穆硯之的掌握中。
這一切都是穆硯之順勢而為,是他想要的結果。
金鑾殿中,燈火通明。
穆硯之端起茶杯,抿了抿唇角。
茶杯擋住他狹長桃花眼中的戲弄和暗諷。
安慶帝呷了口茶水,又嘆息道:“且朕聽說,顧府的爵位并未由顧瀧承襲,可是真的?”
穆硯之點頭:“是,聽說顧老爺子言談當時顧瀧還小,將爵位交由顧府二老爺顧成禮。”
安慶帝“唔”了一聲,神色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才道:“定平侯在世時,為朝廷鞠躬盡瘁,他的兒子,當得起一個狀元。”
“是。”穆硯之點頭,“那其余二甲的名次?”
安慶帝隨手一指,“姓張的才華不錯,便點為榜眼,其余的,你、雍王與禮部再商議一番。”
交待這些之后,安慶帝臉上顯出疲色,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氣,打量著兩個兒子。
安慶帝膝下子嗣淡薄,現在尚存的皇子和公主加在一起不過五人,是以他對每一個孩子都很上心。
他打量二人一番,突然道:“你二人年紀也不小了,該成親了。”
聽了這話,穆硯之還未有反應,雍王先紅了臉。
一見他這模樣,安慶帝招手,讓雍王坐到他旁邊,笑道:“你這孩子,朕什么都沒說呢,你先害羞上了。”
雍王囁嚅:“不是,父皇,兒臣就是……就是……”
安慶帝拍著他的后背,“放心吧,你母后會為你好好打算的。”
話畢,他又轉向穆硯之,神色嚴肅了些,“太子也放心,太子妃人選關乎國本,朕也會讓皇后仔細遴選。”
穆硯之執茶的手一頓。
半晌,穆硯之笑道:“多謝父皇。”
燈火下,他的臉上只有孺慕之色,仿佛真的從內心里感激安慶帝。
安慶帝又與二人閑聊一番,才放二人離開。
此時,夜已經深了,朝安站在金鑾殿外,見穆硯之出來,立即拿了件灰兔毛大氅給他披上,隨即跟在穆硯之身后,回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