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士兵提醒,眾人早已透過窗牖縫隙看到殿門外滾滾硝煙,另有一隊士兵身披玄甲,騎著黑馬,裝備精良,個個氣宇軒昂。
雍王的軍隊剛和城中守衛苦戰一場,來不及休息,體力不支,根本打不過這支軍隊。
兩支軍隊短兵相接,片刻,勝負便已分。
雍王的軍隊被沖的七零八落,只能苦苦支撐。
“別看了,殿下。”鄺閑云拉住雙目血紅,意欲沖出去的雍王,“這是太子的軍隊,這是他早設下的圈套,他最初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卻沒有動手,只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不可能,這不可能……”
雍王失魂落魄,不能接受他一番籌謀就這樣付諸東流,他明明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別說這些了,殿下,快帶上皇后和王妃,我帶了一路人等在宮外,我們現在逃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逃?”雍王反問:“現在又能逃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得了一時,難道逃得了一世?”
鄺閑云被他問住,一怔怔隨即道:“不管如何先逃出宮中再議,來不及了,我們必須立即走!”
“呵呵,想本王自詡一世英名,今日才知我活的多么糊涂,想來太子一直都知道我的謀劃,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會料不到我要逃走。”雍王此刻反而冷靜下來,“恐怕閑云你在宮外布置兵力已在他預料之中,我們已是插翅難逃!”
鄺閑云沉默,他明白雍王的分析不無道理,穆硯之正是這樣一個如此可怕的人,算計無疑,多智近妖。
“殿下,總要試一試。”
但他還要搏一搏,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子。
雍王搖頭緩緩抽出腰間配劍,“我意已決。”
劍光折射出雍王血紅的雙目。
“不要!”鄺閑云心下大驚,以為雍王想不開要自盡。
哪知話音未落,便見雍王臉上浮起瘋狂的笑意,一手持劍向顧云瑤沖去,口中嘶吼“我今日便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那一劍來得突然,夾著勁風和電光而來,沖向顧云瑤。
顧云瑤根本來不及躲閃。
那一瞬間。
鄺閑云眼前浮現起那個少女總是瀲滟的杏眸。
浮現那個七夕,曲柳江畔歌聲悠揚,星光斜著清輝落到少女裙角,鬢間。
她立在林間,花燈飄搖,她美得璀璨。
她說:“我看鄺公子是個有大抱負的人。”
她總是這般鮮活明艷,是從小戴著面具的鄺閑云所一直羨慕的模樣。
可如今,她要死了啊……
如開到萎靡的梨花,舒展身軀,落在泥土,被碾得粉碎,再也看不見。
她也會如此嗎?
鄺閑云深深閉上眼。
那一剎那他的身體比他的思維更快,他疾步上前,左手蓄力,一到勁風正擊中雍王持劍右手的關節。
雍王吃痛,落劍速度一緩,鄺閑云趁著這空檔搶身上前,抱住了顧云瑤嬌柔的身軀。
下一瞬間,劍光落下,伴隨著婉冬的尖叫聲,雍王的劍插在了鄺閑云的后心。
這一劍插的極深,血瞬間浸透了鄺閑云的玄衣。
“閑云,你為什么沖出來?!”雍王氣急敗壞吼叫。
鄺閑云不說話,他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他小心翼翼抬頭,看著被護在懷中的少女。
她臉色蒼白,杏眸中的春水流了下來,紅唇急切的張開,問著鄺閑云:“你怎么了?你快起來,你不要閉眼!”
啊,怎么還是這么膽小?
他可沒事,他只不過有些累了。
從小到大,為了不被帝王猜忌,他只能放浪形骸,活在面具下為鄺家殫精竭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