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抬頭,水亮的狐貍眼直勾勾盯著他,雖然被凍得渾身顫抖,卻寸步也不肯讓。
她現在是明白了。
景暮對她早有愛慕,只是一直隱藏得太好,讓她這樣的情場高手都誤以為他對她只有師徒之情。
眼下,她雖然明白了一些東西,但還是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們是師兄妹不錯,可沒有哪一條天理規定師兄妹不能在一起”
她說得堅決,令景暮凝滯片刻,眼眸緩緩溢出猩紅之色。
是啊,沒有哪條天理規定師兄妹不能在一起,所以他的大徒弟才能無所顧忌地對他心愛的小徒弟表達愛慕。
可他呢他們的師徒關系被倫理綱常緊緊束縛,若非中間橫亙雷池,他又何需苦苦壓抑
真是可悲、可恨
因為這份不倫的感情,他每日每夜都在痛苦麻木中度過,看著她一點一點長成耀眼嬌媚的樣子,看著她一點一點與自己疏遠
若能再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再收她為徒
起初發覺自己的感情失控時,他是想直接殺了她的,可她的一顰一笑總能令他心軟。
事到如今,他無法、也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擁入他人懷中,更無法忍受她對別人巧笑倩兮。
既然狠不下心殺了她,那就拔除她身邊一切覬覦者
景暮瞳眸漆黑一片,倏然滑過濃烈的殺意,不同的是,這回不是沖著沈浪,而是沖著李望魚
李望魚長睫微掀,敏銳地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抿了抿唇,看向沈浪。
“既然師尊醒了,浪浪,去跟邱宮主說一聲。”
沈浪心知他是想支開自己,嗯了一聲,垂頭轉身出去了。
房內只剩下景暮和李望魚兩人。
景暮蒼白的唇翹起溫和的弧度,似乎還如從前一般,只是嗓音薄涼“為師說過,不要與浪兒靠得太近,為何就是不聽話呢”
李望魚眼眸沉了沉,搖頭道“師兄妹之間豈有遠近若非師尊當年收浪浪為徒,我也不會明白何為朝思暮想。如此說來,師尊還是我與浪浪的媒人”
他一字一句比刀子還鋒利,似是存心要往景暮心口戳。
“今日浪浪說要給我做一個荷包,我們下山就是為了買布料針線等用物,沒成想回來時師尊竟昏迷不醒,是我們不該,只顧一己之歡而忘了師尊。”
在俗世,荷包是女子送給心上人的信物。
景暮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下一瞬,凌厲睜眼,眼神如利劍般射向他,狠狠一揮云袖
李望魚猝不及防,竟被強勁磅礴的靈力打得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嗯”他悶哼,疼得臉色煞白,捂住胸口顫抖不已,眼神卻沒有半分閃躲。
“師尊何必如此難道不想看到自己的兩個徒弟喜結連理不成”
景暮一滯,眼中暗色翻滾,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可他知道,他不能。起碼不能當著浪兒的面。
只要浪兒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還是她親近依賴的師尊
半晌,景暮緩緩勾出一個冷嘲的笑來
“若早知今日,本座定會在浪兒進入云水涯之前取你性命。”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徒弟面前自稱本座。
對待這個奪走浪兒目光的大徒弟,他再也不能保持以往的溫潤態度。
李望魚聞言,眸光微閃,倏然聽見門外沈浪擔憂的聲音
“師尊,大師兄,我方才聽見一聲巨響,是出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