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最后一步,越是緊張。
我秉著呼吸,直到城門已遠遠的落在身后。
我扭頭看去,它孤獨的坐落在那里,安靜磅礴。
往后前塵往事皆如這座城池,只在身后。
眼前所見之處皆是青青草地,翠綠樹木。
在這秀麗美景下,停著一輛馬車,兩個年輕男子站在馬車一側遙遙望著我與哥哥。
哥哥不著痕跡的加快了腳步,我也加快腳步跟著。
待走近了才看清,兩人小廝打扮,一個略胖,一個細皮嫩肉眉長入鬢,額頭飽滿,額間有一顆醒目的美人痣,下巴尖尖,一雙美目噙著淚水楚楚可憐,分明就是女子。
我們四人也不多話,哥哥抱起我便上了馬車。
那女子也跟了進來,撲到哥哥身上便是痛哭。
我想這便是照照長公主了。
馬車突然顛簸,快速前行。
哥哥想安撫他,卻尷尬的看了我一眼無所適從。
我將頭轉向一邊,我不看他們。
我也不知是何種心境,在我心里與哥哥能如此親密的除了我便只有嫂嫂。
此刻一個陌生女子,卻在用行動告訴我,哥哥已經不屬于嫂嫂了。
我亦不知該用何種心境來對待眼前這個痛哭的長公主。
若不是她使計逼哥哥出兵,那此刻哥哥還是大齊的戰神,陪伴著可愛的女兒。
可又是她救了哥哥,和此刻的我。
“我真的怕你再也不回來了”照照止了哭抱著哥哥不松手。
哥哥輕拍了她一下柔聲道:“我妹妹在呢”。
她這才抹了眼淚想起身邊還有我這個活人蠟燭。
“妹妹受苦了,你臉上可是涂了粘草粉?”
哥哥道:“是了”。
我記得哥哥說照照長公主是練過武從過軍的,在我心里習武的女子就是嫂嫂那般,端莊豁達英姿颯爽,怎的她竟這般柔柔弱弱。
這便是南北方的差異?
“妹妹且安心,我一定會同你哥哥一同護著你”她看著我眼睛紅紅帶著善意。
“多謝公主了”我頷首道。
“你們這頭發要長好些時日了,妹妹別怕,我府里大有巧人,定會給妹妹做出看不出真假的發髻來”。
“多謝公主了”我除了謝也沒別的可說。
一路上只聽他與哥哥說府里宮里的趣事,時而哈哈大笑,時而一臉嬌嗔。
竟連府里的鳥掉了羽毛都值得拿來一說。
哥哥竟也聽的津津有味。
哥哥變了,他在嫂嫂面前都是笨嘴拙舌被欺負的可憐模樣。
此刻卻像一座寬厚的大山,強大睿智。
她叫哥哥為子陽。
想是哥哥喪失記憶之時,她所取吧。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當她告訴我往后不能再叫哥哥,更不能再叫青槐,我也不能再喚做青榆時,我只看著哥哥不說話。
哥哥道:“是了”。
“那我便叫小木吧”我道。
照照倚在哥哥身上,笑到:“太隨意的名字了,不過無妨就是一個稱號而已,我們回到府里便說你是我在城外撿到的孤女,與你投緣認作姐妹,不會有人生疑”。
我頷首。
我們一行四人快馬走了兩天一夜,在傍晚時分入了昭國的皇城洛都。
我本心心念念的昭國,卻在此刻身處這里之時不愿朝外看一眼。
我怕我哪怕吹到昭國的一點風便會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