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我進去后他們沒敢再關上。
往日的中宮如今甚是蕭條破敗,竟連我被禁足之時都不如。
想是朱挽君也無心收拾打點吧。
殿門大開,里面透著微弱的光。
我踏上臺階走了進去。
正殿之上恍惚坐著個人,只她周身有幾支跳動的蠟燭。
“你來了”朱挽君輕聲說。
如果只聽聲音,會覺得她還是曾經那個雍容的皇后。
碎文從懷里掏出幾顆夜明珠,在四處放了一顆,瞬間亮如白晝。
碎文知道我怕黑,只要是我夜里出門她必定隨身帶著夜明珠。
朱挽君穿著破舊的普通宮裝,頭發雖光潔的盤著發髻,卻無任何釵圜。
好在,她氣度還在。
“你做皇后了是嗎?”她看著我頭頂的鳳冠。
“果然,在皇上心里沒人能和你比”她自嘲笑著朝我走過來。
碎文迅速擋在我身前。
她看著我的鳳冠道:“比我的鳳冠華貴多了”。
我冷眼看著她,已經到此地步還端著架子不肯放下。
我曾經也是如她這般,不知端的是什么,卻是骨子里不肯低頭的傲氣。
“我如果不找你,你會來找我嗎?”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
“會”我冷言道。
“問我如何能讓太醫診出你有孕?”她挑了下眉毛,竟有幾分得意。
我暗暗吃驚,我原本以為太醫是聽了她的吩咐一同陷害我。
“你的膳食里日日被我放了一味紫草根,你三餐食用不出一月必定亂了脈搏,閉了葵水”她輕笑道。
我與碎文對視一眼,皆已知道對方的意思。
原來碎文葵水不來問題出在這了。
“皇貴妃你……”
碎文打斷她道:“你放肆,這是皇后娘娘”。
朱挽君大笑厲聲道:“我不承認她這個皇后”。
我拍了拍碎文,示意她不要計較。
朱挽君止了笑道:“皇貴妃,你與我說說話可好?”
我雖恨她此刻也有幾分敬她的傲氣,我輕輕頷首:“好”
“只是你這掌事姑姑聽不得,怕會要了她的性命去”。
碎文面上不悅,正要理論,我輕聲說道:“你出去,讓那兩個內官知道你什么也沒聽到”。
碎文滿臉擔憂,卻不得不領命,福了身子退了出去。
朱挽君朝我莞爾一笑:“坐吧”。
我在平日眾嬪妃請安時屬于我的第一個位置上坐下。
她也不再坐在高位,在我身側坐下看著最上手自己的鳳位說道:“原來這個位置這般高”。
她又是無奈苦笑,眼神空洞看著遠方:“你知道嗎,我們同在閨中之時,你是第一貴女,而除你之外的不論多尊貴都只被稱一句貴女而已,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我的家室并不低于你,只是我們朱家從我爹才開始尊貴,你們聞家卻代代尊貴而已,可是你知道嗎,自從我見到皇上,那時他還是五皇子,我便再也不羨慕你了”。
她將頭轉過來,眼帶笑意:“我初次見他時是在郊外,我并不知道他是五皇子,我還在想世間怎會有如此英俊出眾的男子,那日碰巧親軍在追捕逃犯,那亡命人隨手將我擄了去,五皇子挺身而出,亮明身份,向那人保證只要他放了我,那就放他生路,還說將自己的令牌給他,在匪人接令牌之時,不知他怎么的一把將我從賊人手上奪了去,我當下就暗下決心此生非他不嫁”。
“我當時很慶幸,幸虧我不是第一貴女,不然是怎么也嫁不得五皇子的,但是爹爹卻不同意,爹爹說即使我在你之下做不了皇后,那也是能封個貴妃的,可我不愿,以死相逼,爹爹疼愛我,并答應我日后必定會相助五皇子”。
她搖頭無奈苦笑道:“你知道的,以五皇子當時的處境,我嫁給他實屬是他高攀了”。
我沒回答,只安靜的聽她訴說,想是她孤單極了,也愛極了李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