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曾經的四皇子并不熟稔,但那也是差點與我相伴一生的人。
我在宮里遠遠祭拜了他,以示我們并未開始的情分。
不知如果有來生他會不會還愿做皇子。
會不會如李銘溪簡親王一般愿意安安分分做一個閑散王爺。
我想即使有來生,只要有李銘沉在,那絕無旁的兄弟出頭之日。
既先四皇子已死,那當年謀反之罪也算完結了。
李銘沉開恩,準先四皇子妃魏氏自行離去,解了她的終身圈進。
她卻遲遲不肯離去,只肯守著一個空空的宅子獨自過活。
康元十一年,簡親王李銘溪病重。
李銘沉免了他的上朝請安,讓他在府里安心養病。
我日日為李銘溪請愿祝禱,希望他能躲過此次災病,一生康健。
不成想玉德妃在安靜了這幾年后,聽到李銘溪病危卻突然靜不下來。
在她求我開恩準她出宮探望之時,我靜靜看著跪在殿中央的她。
她應是日日靜心吃齋的緣由,人看著比先前還要干凈通透。
“求您了皇后娘娘”玉德妃重重將頭磕了下去。
我真是不明白她,自己說對簡親王毫無情感,此刻卻又心念關切。
“你要知道,簡親王未必愿意見你,你和皇上讓他顏面盡失,害下心病,他怎會愿意見你”我厲聲說道。
玉德妃滿面悲痛說:“臣妾知道他不愿見臣妾,哪怕讓臣妾遠遠看上一眼也行”。
“你膽子倒是不小,你不怕我判你一個對君不忠之罪,不管你與簡親王從前如何,如今你都是皇上的德妃,怎能心念著旁人”。
玉得妃悲傷惶恐,懇切道:“臣妾絕無心念旁人,臣妾只是想謝簡親王厚待之恩,臣妾是曾經怨過恨過,可臣妾如今都想通了,簡親王是善人,若能再見他一面,臣妾此生無憾”。
我嚴肅問:“可是這些年被皇上冷落,又想起了簡親王的好?”
她抬頭看我,神情似悲似哀,似痛似念,過了許久她終于憂傷道:“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可皇上心里眼里皆是皇后娘娘,臣妾早已對承寵死心了,只是臣妾整個年少時期唯一得到的善意便是來自簡親王,臣妾怕此生再無機會對他說一聲謝謝和抱歉”。
我看她說的哀痛真誠,不免動容。
我知她當年跟著簡親王并非心甘情愿,原是怪簡親王酒后糊涂。
可簡親王對她愛重有加,卻也絲毫得不到她的體恤,自己去求李銘沉收了她。
這紛紛擾擾,我竟一時不知他倆到底該是怪誰。
罷了,讓他們自己去說個明白吧。
我叫來仁義說:“你去求了勤政殿的出宮令牌來,別說緣由,只說我要”。
玉德妃如臨大赦,動容說道:“臣妾謝皇后娘娘開恩”。
她依舊跪在殿中,我居高坐在上首,靜靜等著仁義回來。
只消片刻,仁義將令牌帶了回來。
我示意仁義將令牌給玉德妃。
她拿在手上如獲至寶。
連連扣頭:“謝皇后娘娘開恩”。
我朗聲說道:“你既是來求我,自是不想皇上知道,你且悄悄出去,若簡親王愿見你也就罷了,若他不愿見你,你莫要強求”。
“臣妾記下了”。
入夜,仁義進殿內稟報:“玉德妃扮作勤政殿的宮女悄悄出宮了,并未有人察覺”。
希望簡親王也是想見她與她說個清楚的吧。
我也甚是掛念他,生離死別經歷的多了,留下的人愈發顯的珍貴。
第二日日落時分,晚膳前,碎文在我身側輕聲說:“皇后娘娘,玉德妃請您貴步去趟長春宮,說有話要對您說”。
我疑惑道:“她為何不來星月宮求見?”
碎文說:“玉德妃說怕皇上時時在星月宮,多有不便,她說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