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和劉芳亮并肩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們的身后,是烏壓壓一片一眼看不到頭的流民百姓。這一片人足足有四萬,他們站在兩個頭目的身后,緊張的握住手中能拿起的東西,等待著他們即將姓袁,還是姓李。
對于他們來說,不管姓什么,只要誰給自己一口飯吃,都無所謂。
李自成遠遠的將自己的寶劍解下來,交給了自己的親兵頭目張鼎,然后張開雙臂,再次抱拳,爽朗的大笑著:“實在對不住,昨夜驚擾了兩位兄弟的好夢,我這里失禮了,現在給兩位賠罪。”
看著毫無敵意的李自成,袁宗第和劉芳亮互相對望了一眼,神情放松了一些,同樣抱拳施禮:“李大哥能做這樣的事,對錯我不管,可是這事之后,李大哥將有什么決斷?”
李自成哈哈大笑:“現在你是這里的主人,我是你的客人,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要說點什么事情,你最起碼應該讓我進到你的帳篷里,擺上一桌酒席,招待招待我吧。”然后開玩笑道:“我忙活了一夜,可是餓的很了。”
被這么一說,到是讓袁宗第和劉芳亮徹底的愣住了,不過心中卻贊嘆一聲:“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算是一個英雄,不,是梟雄。”
袁宗第和劉芳亮默契的閃開身,一起伸手:“既然李大哥想做客,我們怎么敢慢待,里面請。”
李自成再次哈哈大笑,沖著兩個人拱手:“承情承情。”然后回身對著自己的親兵頭目張鼎道:“你帶著兄弟們在這里等我,我去和兩位將軍飲酒談天。”
張鼎大急,上前一步想要阻止,李自成瞪了他一眼,讓他立刻止步。
李自成轉過身,面帶著和煦春風般的微笑,大步的穿過兩個人的中間,穿過密密麻麻桿子們留出來的人胡同,走進了袁宗第的大帳。
三個人進了不大的帳篷,就圍著這一張簡陋的桌子邊,也不分主次,相對而坐。
不大一會兒,一個伙夫進來,手里端著一個笸籮,里面是幾張粗劣的餅子,還有幾把野菜,一碗大醬。腋下夾著一壇子酒過來。
袁宗第拱手客氣:“對不住了,李大哥,我這里只有這些粗鄙的東西招待您,請不要嫌棄。”
李自成笑著道:“我平時和手下的兄弟們,同吃同睡,吃的東西還不如你這個,有酒有餅子,對于咱們來說,就是一場盛宴。來來來,我就不客氣了。”然后提起酒壇子,打開了封口,先聞了一下,當時開心的道:“正宗的榆林烈酒老白干,已經很久沒有喝過了,今天就過把癮。”然后提著酒壇子,給袁宗第和劉芳亮面前的大碗里倒上,給自己也倒上一碗,然后舉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碗,沖著兩個人比了一下:“請。”
這樣一套自來熟的動作,明顯的是喧賓奪主,劉芳亮就看了一眼袁宗第,袁宗第只是遲疑了半刻,就端起了酒碗相迎,劉芳亮也跟著對了一下,三個人一口喝干。
放下酒碗,還不等袁宗第詢問,李自成拿起一塊餅掰開,放進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口,一面咀嚼,一面道:“我需要在這里駐留5~7天,所以伙食這個東西應該是節約一些。”
袁宗第自然而然的詢問:“李大哥為什么要在這里停留呢?這是三州交界之地,強敵環視在側,非常危險的。”
李自成邊吃邊點頭“袁兄弟說的對。但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珠寶金銀,派尚炯老神仙去兩個州城,離間他們的合圍。大明的官員嗎,都是見錢眼開的,再加上老神仙的名聲,應該能成大事。”
對于李自成,能拿出大筆的金銀珠寶去賄賂官府,袁宗第和劉芳亮在心中又是一番滋味。
不沾泥每一次打破一個寨子,或者是搶掠一個村鎮,收刮的金銀珠寶,全部據為己有,要想從他手中拿出一兩銀子來,那比割他的肉還痛苦。而看眼前的這個李自成,就這么輕飄飄的將那么多的金銀珠寶交給一個屬下,沒有心疼,更沒有擔心這個屬下攜款潛逃。就這份胸懷,足以讓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