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粗氣回頭,身后并無動靜,便放心停下歇息片刻。
“看來,張甲虎打算守株待兔了。”
畢竟他后日,必須上山參加授箓。
危機,恐怕定然在回山之時。
“呵呵,誰是誰的獵物呢?”
遙望山間,體內四兇鼎微動,劉景嗤笑一聲。
離開赤嶺山不久,一片水田映入眼簾,幾個農婦在田壟間里低頭勞作。
路邊道口,佇立著一個低矮的土石建筑,有淡淡煙氣渺渺升起。
走近了看,是個一人高,門戶大開的殿宇。
左右有“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對聯,上方三個紅漆大字——“土地廟”。
簡陋的屋檐下立著香爐,其后端坐一位慈眉善目的神像。
眼見爐里火氣即將湮滅,劉景上前,從爐底常備的香火里抽出三支,點燃續上。
香火重新燃起,淡淡香味的煙氣繼續籠罩廟宇。
端坐的神像上,忽而神光閃過,劉景心間出現一個清朗聲音:
“多謝道友香火,一路平安。”
“客氣。”
自從開始修行神仙道,路過神像廟宇,若是得空,劉景都會上柱香。
往日他敬過這廟多次,但第一次得到回應。
這種道口小廟,既沒主持的道神,又無名號,是九品神仙道里的末端不入流。
柳州縣的城隍麾下,此類小神不下數百之數。
那日里改了道,便會斷了香火,廟宇破敗,神靈歸入陰曹地府。
劉景倒非是憐憫,也沒那個資格,他授箓后的初始地位,基本相當于這類微弱小神。
凡人授箓,是為道神,與廟宇內沒有**的神祇,兩者同享九品神階。
神祇,負責監察神域,調理地脈,管理陰土等事物。
道神,則管理陽事,清理禍亂凡間的妖魔鬼怪,維持陰陽秩序。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人間朝廷有文武官員,神祇與道神這一陰一陽,好比天庭神仙道的文武官。
對于修士來說,有一點很重要。
那就是,道神修士若是“中道崩殂”,只要不是神魂俱滅,便可依據生前的位階和功德,或入地府擔任陰差,或為神廟地祇。
若是功德足夠,更有機會成為天上群星。
如今的天庭神祇,大半來自于身死的道神修士。
這間簡陋廟宇里的土地神,可能就是劉景的修道前輩。
望著道口佇立的小廟,又想到赤嶺山上的張甲虎,劉景自我告誡:
“修行漫漫,多劫多難,既要勇猛向前,亦須如履薄冰!”
離開神廟,穿過水田村莊,很快上了縣城大道。
路面變得齊整寬闊,人流漸多。
趕驢的商販,乘牛車的文人騷客,佩劍游俠,挑擔農戶,越靠近縣城,人煙越濃厚。
劉景終于放松。
天庭規矩,一入神仙道,便不得驚擾凡世!
別說張甲虎,其背后的披霞山山神也不敢在鬧市行兇,否則天打雷劈,不過是雷部眾將下界走一遭罷了。
自昊天上帝封神天地后,天譴不再虛無縹緲。
靈霄寶殿的法,就是天譴!
噠噠噠,疾馳的馬蹄聲飛速而來。
兩個背負三角鐵牌的騎士縱馬而過,煙塵飛揚,驚擾一片人群。
“有軍情?”
因為家世,劉景對軍伍的制度有所了解,倆騎士的裝扮顯然是傳令官。
鐵牌則代表軍情緊急。
“難道是南邊山蠻子又下山侵襲?”
若非半年前選擇了修行路,劉景就循著父親的軍中關系,去南邊從軍了,說不定現在已是個小軍官。
“算了,將非凡人,莫管凡事。”
柳州縣城隸屬高陽國昌南郡,不是個大城,也非百年老城。
畢竟,整個南方高陽國的開墾建立,不過幾十年。
剛到護城河邊,還未進入城門,劉景便感覺到了異樣,彷佛被一個威嚴目光掃過。
舉目遙望城內一角,似乎能看到渺渺而升的香火煙氣。
“柳州城隍?”
異樣感覺很快消逝,劉景并無惱怒,某種程度上心生喜悅。
有所感,代表他的修為進步了,入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