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感覺有一只手輕撫上我的肩頭,我抬起頭,看見一臉肅穆的言則璧,正站在床邊神色黯然的看著我。
他開口道:“他走了。”
我小心翼翼的將言永和的遺體放在床榻上,轉眼看見言永和的枕頭微微翹起了一角,便想伸手把枕頭鋪平,讓他躺的舒服些。
言則璧見狀一把摁住我的手,輕聲道:“我來。”
我依著他,松開了手,言則璧將我扶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下。他回身站在言永和床前,伸手將床鋪疊鋪整齊。
我在他身后安靜的打量他,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手下的活計卻十分細致從容。
從言永和的被褥到他的龍袍,整理的非常工整。
言則璧將言永和的床鋪收拾干凈后,才動手將言永和的遺體放正,隨后站在床榻邊長望了言永和一眼。
接著,他緩緩后退兩步,動作很慢的跪在地上,給言永和磕了一個頭。
這一跪,我的眼淚崩潰而落。
言永和一定想不到他死后,言則璧會給他磕個頭吧,至少他從未期盼過這個兒子有朝一日會真的對他心存感恩。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搖了搖頭,有些時候,有些事就是如此,這世上有多少恩怨情仇都是締結在誤會之上的無可奈何。
言永和雖然有諸多不對,但言則璧還是孝順的,只看他從未有過弒父之心,而兩次言永和想提劍殺他,言則璧都是不閃不避甘心赴死。
從這一點來看,言永和同言則璧父子關系,走到最后不可調節的地步,其實很大責任在于言永和這個父親做的不合格。
言則璧磕完頭,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輕輕蹲下,抱住我的腰低聲道:“你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
說罷,手輕撫上我的小腹,擔憂道:“你這情緒大起大落的,我兒子沒受影響吧。”
我一把打下他的手,輕叱道:“別動手動腳的,這是什么地方?放規矩些。”
言則璧見我打掉他的手,一雙眸子滿是怒氣的瞪向我,冷聲道:“你現在真是越發的驕縱了,你這個女人,越慣脾氣越大,真是不能太慣著你。”
我聞言也瞪向他:“怎么著?六殿下受不了啦?受不了趁早把我換了,本姑娘就這脾氣,你能受就受,受不了就分手,離你了誰不能活是怎么的。”
說到這,我越想越委屈,嘟囔道:“誰都比你對我好,你個混蛋,就會板起臉來兇我。”
言則璧怒聲道:“烈柔茵,你再敢當著我的面,提分手兩個字試試,你看我不掐斷你的脖子。”
我聞言瞇起眼,把脖子抻過去,叫囂道:“來來來,掐斷,就現在,言則璧,你今兒不把我脖子掐斷,你就不是男人。”
言則璧被我氣的一哽,瞪著我老半天,最后無奈的閉了閉眼,啞聲道:“烈柔茵,我真的,早晚會被你氣死。”
我見他那副難受的樣子,終是心軟的抱住他的脖頸,把頭靠在他肩胛上低聲道:“咱倆就別在這內耗了,外面還有一場硬仗等著咱倆一塊打呢。”
言則璧低聲道:“你不用露面,我去對付他們足夠了。”
我搖搖頭:“我不放心,我的陪著你。”
言則璧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臉,低聲道:“對不起,為了我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其實你不想認他的。之所以認他,都是為了我。”
我眼眶被言則璧說的有些熱,隨后搖了搖頭道:“也不是,我是要送他最后一程的,不然我會良心不安。”
言則璧斜眼看我,開口涼颼颼道:“你的良心還真是脆弱,那般容易不安,我要是同你一樣,那么容易不安就好了。”
我一聽他說這話,火噌的一下拱上來,怒道:“說話別陰陽怪氣的,你希望自己良心對誰不安?梅珍?霧冰冰?蘇慕喬?還是那些我不知道的鶯鶯燕燕?”
言則璧挑眉嗤笑道:“別管是誰,只要有一個讓我不安,你就的氣死,哼,你真應該燒香拜佛感嘆自己命好,幸虧我生的狼心狗肺!”
我瞥過臉,推開他環住我的手,氣哼哼的不理他。
言則璧輕笑道:“出去吧,他們等很久了。”
我聞言轉過頭望著言則璧,低聲道:“當著言永和的面,你立一個君子契約,你做了皇帝后,除了我以外,不準再碰第二個女人,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