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聞訊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場景。
他的小妻子坐在火堆旁,臉紅撲撲的,笑靨如花,左手一把大茶壺,時不時往嘴里喂一口水;右手一根長鐵釬,鐵釬上穿一串谷雀翻著烤,不時拿起來仔細觀察一番,再灑點佐料。旁邊圍著一大群臟兮兮的孩子,個個都是眼睛發亮,哈喇子長流。
裴融板著臉走過去,那些孩子看到他,頓作鳥獸散,片刻功夫跑得半個人影都不見。
檀悠悠飛快地把茶壺藏到身后,一本正經地烤著谷雀,端莊地道:“夫君來啦,我在給您準備晚飯呢。”
裴融一言不發,走到她身后掏出茶壺,垂著眸子凝視著她:“可有女子這般喝茶?”
這是男人的喝茶方式!而且還是那種很不講究的!這個女人不但這樣喝了,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樣干!是可忍孰不可忍!
檀悠悠垂著頭,很小聲地道:“可是,我總不能在這里支張桌子,再把茶壺茶杯的弄一堆在這里擱著啊。那樣的話,要勞動很多人,大家都在忙著修房子,不該為了這種小事耽擱,而且這些孩子就不愿和我親近了。”
“你不需要和他們如此親近。”裴融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和善待人是一回事,沒有尊卑上下又是另一回事,尤其這種不顧形象禮儀規矩的事,更是要不得,“若有不便,可以暫時不喝茶,回房再喝,像你這樣,成何體統?”
檀悠悠沒吱聲,沉默地烤著她的谷雀。注定無法統一的觀念,實在不必強求相同。
裴融見她不出聲不辯解,反而覺得不自在:“你是不是不服?”
檀悠悠嫣然一笑:“沒有,夫君說的都是對的,我以后一定注意。我呢,其實只是想要讓這些孩子幫我做點事,再尋個做飯好吃又干凈的媳婦子罷了。”
說到廚娘的手藝,裴融忍不住皺起眉頭,好幾天都沒睡好引起的頭痛更加嚴重,沒吃飽的腸胃也在一抽一抽地不舒服,而且因為某種難以言說的原因,心情也莫名郁燥。
“想換廚娘可以和我說,我會安排莊頭去辦。”他板著臉說完這一句話,就見檀悠悠收回穿著谷雀的鐵釬,垂著眼認真觀察谷雀是否烤好了。
而那一串谷雀,烤得金黃酥脆的肉質上冒著少量油脂泡泡,偶爾可見鹽粒,瞧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熟了!而且烤得恰到好處。
裴融下意識地想著,端嚴地等著檀悠悠拿谷雀給他吃,卻見檀悠悠慢吞吞撕下一條谷雀腿塞進自個兒的嘴里,慢吞吞吐掉骨頭,評價:“不錯,好吃,酥脆,香!”
再后來,裴融眼睜睜看著檀悠悠獨自吃了兩只烤谷雀,再把整串谷雀分給那群小孩子,始終也沒給他半口,便板著臉道:“你不是在給我做晚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