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幾個內侍強行扶起焦大學士,快步往外送。
焦大學士恨恨著,只盼能在半途遇到皇帝,然而他不但沒看見皇帝,反而看到文華殿外的陰影處站著一個人,高大挺拔,清貴儒雅,俊美肅穆,令人見之難忘,正是裴融本人!
“你……你為何……”焦大學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裴融怎么就進來了?而且這樣氣定神閑的,顯然早就站在了這里,也不知看了多少戲。
裴融一本正經地抱拳行禮:“還請大學士安心養病,今日您那場講經,就由晚輩代勞,不必牽掛。”
“你……這個……”焦大學士恍然明白過來,這哪里是他在算計人家呢?分明是人家將計就計算計了他!一時之間怒火攻心,一口氣上不來,只管等著裴融“呼哧、呼哧”喘氣。
忽見御前大太監袁寶來領著兩個內侍行來,立在一旁同情地道:“哎呀喂!這不是焦大學士么?一段日子沒見,怎么就老病成了這般模樣?趕緊的送出宮去,咱家這就稟告陛下!”
內侍聽了,走得飛快,轉眼間就把焦大學士抬了出去。
眼看文華殿越來越遠,焦大學士氣怒交加,喉頭一甜,嘔出一口血來。
“哎呀!”一個內侍夸張的尖叫著:“大學士嘔血啦!不得了啦!”
另一個內侍抱怨道:“禮部這些人真是的,大學士病成這個樣子,竟然還敢請他老人家入宮講經,陛下知道,還不知心疼成什么樣呢!”
老病成了這般模樣……陛下心疼……安心養病……宮中最愛以訛傳訛,傳到皇帝耳中,只怕自己已經病得快要死了,從此之后,文華殿只怕再難踏入……焦大學士眼睛往上一翻,真的暈了過去。
一名內侍見狀,快步趕回文華殿,在袁寶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袁寶來嘆息一聲:“可惜了,病成這樣,吐血又暈厥……真是忠臣啊……裴先生,稍后就要辛苦你啦。”
裴融平靜地行禮:“分內之事,不敢說辛苦。”
袁寶來定定地看了他兩眼,見他并未表現出認識自己的模樣,便讓他跟著自己走入文華殿,微笑著道:“諸位大人,陛下先去更衣,一刻鐘后開講。”
陳二郎突然看到袁寶來身后的裴融,眼珠子都瞪圓了,激動地跑過去拽著裴融的手道:“向光!向光!你是怎么進來的?可把哥哥急壞了!”
裴融看著完全被無視被忽略的袁寶來,無奈一笑,低聲道:“我隨身攜帶了圣旨。”
陳二郎這才注意到他身后背著個長長的紫檀木匣子,想來里頭裝的就是圣旨了,而之前,自己一直以為那是書。
“那你不早說!可把哥哥急壞了!”陳二郎憨厚地笑了,一點沒有生氣的跡象。
裴融道:“二哥跑得太快,我沒來得及抓住你,又不敢在宮門外大聲喧嘩。”至于故意停留在宮門外,自然是想看看人間百態,領略一下對手的風采。
陳二郎沖他擠眉弄眼,小聲道:“好機會,老匹夫裝病拿架子,全都是你一個人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