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饒命?
這是指檀悠悠呢。
裴融面無表情地打發走李姨娘,回到內室在床前坐下,借著外室昏黃的燈光,默默地注視著安樂侯。
他大概猜得到,兩個多月前安樂侯收到的信,說的應該是從前那樁殺人滅口的事。
算算時間,正是此事爆發之際,當時檀悠悠正在做月子,且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寫信恐嚇安樂侯。
所以只能是王瑟。
這一招,實在是太毒,真正將他陷入困境。
裴融握緊拳頭,將后槽牙咬得死死的,自己到底還是太過心慈手軟。
這一夜很長也很短。
檀悠悠是被梅姨娘推醒的,她打著呵欠賴著不肯起床:“我好困,姨娘別推我,讓我再睡會兒。”
梅姨娘好氣又好笑:“哪有你這樣懶的兒媳婦?公爹遠道而來,還病著,你不去操持家務準備早飯,卻躲起來睡懶覺?傳出去成什么樣子!快起來!”
檀悠悠翹著屁股往被窩里鉆:“不要不要,裴先生已經說了,不要我管那邊的事,他自己會處理,反正我做了粥飯過去也是被倒掉,別浪費糧食。”
梅姨娘語重心長:“你做你的,他做他的,誰對誰錯,大家都有眼睛。且你不是做給誰看,是做給姑爺看。我和你說,遇到這種事千萬不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就得賢惠大度,當然,不是說傻乎乎那種,要動腦子。要讓姑爺知道你辛苦委屈,懂么?”
“啊不,我懶得做十五,更懶得動腦子,就這么著吧。再困一會兒。”檀悠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寶寶,只有在梅姨娘這里,她才能暢心所欲,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不用掩飾。
“……”梅姨娘無奈,只好先起身去看萱萱,順便打聽一下西院的動靜。
蓮枝匆匆忙忙跑進來,叫道:“廚房在宰鵝了!而且是宰兩只大鵝!好難殺的,用長條凳夾著動的手!”
“什么?誰讓動的手?”檀悠悠立時從床上彈跳而起,披頭散發、趿拉著鞋子就往外跑,她還沒讓人去菜市買鵝呢,哪個天殺的敢動她的大鵝!
蓮枝趕緊拉住她,解釋道:“不是咱家里的大鵝,是世子讓廖管事去外頭買的,但要和老侯爺說,這就是叼他的鵝!”
檀悠悠松一口氣,又開始操心:“沒讓咱家大鵝看到廚房宰鵝吧?”會嚇壞鵝鵝的,以后就不威風了。
“沒有,都關起來了。”柳枝拎了食盒進來,笑道:“說是這幾天都不讓放出來,過些日子再看是否送去莊子里。”
檀悠悠接過食盒掀開蓋子:“做了什么?哎呀,我被嚇壞了,沒胃口呢。”
“促狹鬼!”梅姨娘瞪她一眼,小聲道:“人家那是生病了,好歹也是個侯爺,不是生病,怎會失禁?不要體面的么?”
檀悠悠端了一碟蒸卷粉坐著慢慢地吃,笑瞇瞇地道:“姨娘想多了,我是實話實說,我真被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