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死了萬歷,老爹終于登基了,本以為守得云開見月明,沒想到紅丸案發,他們老爹只當了一個月的皇帝就一命歸天了。
接著,哥哥天啟當了皇帝,身體向來健康的哥哥,僅僅七年就隨老爹駕鶴西去。
現在,童年那種那朝不保夕的恐懼又回來了。
這種種不幸的遭遇幾乎扭曲了崇禎的人格,他變得極端偏執、多疑,極度缺乏安全感,誰都不敢相信,對誰都不敢真正放心。
錢龍錫已經被黑出翔了,崇禎皇帝腦袋中反而生出一個念頭。
難道這貨在跟朕玩苦肉計?
崇禎皇帝也讀過書,讀過史,他也知道古往今來,只要參與變法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是好下場的。
錢龍錫慫了,于是就讓人彈劾他,好借機下臺。
要不然,眾正盈朝,都是正人君子,誰敢彈劾內閣次輔?
不得不說,崇禎皇帝的腦回路相當清奇。
錢龍錫不是想彈劾引退嗎?
朕偏偏不讓你如愿,朕就是要讓你架在火上烤。
崇禎皇帝下旨,錦衣衛詔獄釋放錢龍錫,官復原職,禮部尚書,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
此時的崇禎本著叛逆的心思,做了一次反而正確的事情。
當然,也不能說正確。
主要是錢龍錫是一個人,他心涼了。
作為內閣次輔,他拼命得罪崇禎的風險,給大家擋住了開源的廷議,你們想要吞大名府全旭的千萬家財,我讓你們如愿,指使人彈劾盧象升,準備給你們鋪路。
正所謂,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錢閣老對自己的階級盟友掏心掏肺,換來的卻是詆毀打擊。
他們把尿盆子往錢龍錫頭上扣,什么罪名都敢編排。
錢龍錫花了五萬兩銀子購買的府邸,被潑了滿地金黃,成了整個京師的笑柄,他的門人被打,自己也詔獄也沒有少吃苦。
這只是一方面,關鍵是心理上的痛苦。錢龍錫少年家境并不算富裕,由于求學成本巨大,寡居的嫂嫂時常接濟他,當然,他也非常感恩。
但是,這些言官居然污蔑他與其寡嫂通奸,這讓錢龍錫非常憤怒。
你們不想交稅,我就偏偏不讓你們如愿。
錢龍錫官復原職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書改鹽制,拿江淮鹽商開刀。
禮部尚書,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錢龍錫奏:今事已極重難反,當就見行事例一為厘剔。祖制,有邊商而無內商,故塞上地辟而粟恒滿每谷一石價止二錢。其后改為折色,每引加課四倍,而塞上地荒,米價騰貴,斗米三錢,較之向時折闕猶多,此邊餉所由詘也
臣在南部見各商皆攜重資,求要路,講割沒,講抽掣,講夾帶者,月無虗日。夫行萬金之賄者,必有十萬之獲聚;千人之金者,必有萬人之役。一歲中間其所抵冒滲漏何啻千百?今欲疏理鹽法,不必加課以重困商民,惟有力絕請托,嚴禁私販,使存積鹽多,守支不困,則邊商得利,樂于開中,米價自平,雖不能預復祖制,尚可存十一于千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