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云棲坡。
臥牛石上,丁翀柳葉為笛,吹響胡楊。
聲音拉長,月至中天,可等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丁翀耐心好,沒有動作。
丁泰卻忍不住從埋伏之處爬了出來。
“師傅,我去看了一圈,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那沈煉是不是不敢來了?”
丁白纓一身淡青色套裙,明明是個女子,卻疏了一個男子的羽冠,長發一路垂直腰間,自有一番英姿颯爽。
丁白纓沒有說話,神色淡然無波。
“他不來也不奇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被打亂了,本是為沈煉做得局,卻莫名其妙跳出來個女飛賊,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翀兒,查到什么了?”
胡楊聲止,丁翀跳下臥牛石,應聲道:“慚愧,徒兒問遍了,沒有一個說知道的。看來那女子那是早有預謀,就是過江猛龍啊。師傅,您是要會會她么?”
“有這個想法,不著急!回頭有的是時間!”丁白纓平淡道。
丁泰嘿然:“聽說那女人瘦瘦小小,卻力大無窮,一巴掌扇出去就把凌云凱那小子給弄死了,若是可以,徒兒到真想跟她比試比試,看看是她力氣大,還是我力道猛!”
丁翀皺眉:“說這些有什么用?現在咱們需要的是一個錦衣衛內鬼幫我們做事。沈煉不上套,難道要重新找人不成。那邊可是傳下來話了,計劃要提前,咱們可沒有時間了!”
“不急,再等等,北齋在我們手里,沈煉又是個情種,又與她相識,不管是救她還是殺她,必然要找到她才行。
他是一定會來的,再等等,稍安勿躁……咦?”
丁白纓話還沒說完,忽然抬頭看向一個方向。
兩個徒弟頓時反應過來,身形一晃就已經棲身上去。
丁泰身子雖然高大,可這山坡林密草深,只是向下一伏,自然能隱藏大半,根本不用另找地方。
果然,不出三五個呼吸,耳邊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儼然是步伐快步交替,急速前行的聲音。
來的人還真就是沈煉。
今日凌云凱的案子由南鎮撫司裴綸接手,這家伙說話陰陽怪氣,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時與他無關,這小子卻偏偏捏著北齋說事。
令他無端端新生厭煩。
冷靜了一個晚上,沈煉也想明白了。
這年頭活著最重要,即便自己活得像個行尸走肉,他依舊想活著。
不想莫名其妙被牽扯到逆黨中,死的不明不白。
好容易掙脫裴綸的糾纏,剛剛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飯,就看到門前廊柱上釘著一張紙條。
上寫:北齋在我手,大人若不想他人只北齋與你相識,今夜戊時,西山云棲坡。
他本不想來。
他堂堂百戶,又有上司陸文昭照拂,些許流言蜚語還傷不了她,只是……
先有殷澄自殺而亡,后又凌云凱莫名被殺,兩次都是死在自己面前,查案子的裴綸又明顯不懷好意,他覺得這事若能提早解決,自會無后顧之憂。
至于送信的人想要什么,并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
凌云凱不是他殺的,別人就拿不住他。
相對的,丁白纓別看自始至終淡然自若的樣子,其實也挺頭疼的。
最關鍵的把柄沒有做成,拿捏對方都沒有底氣。